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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1 / 2)

作品:《重回暴君白月光

“皇上,那人嘴硬的很,死活不开口,卑职已想尽所有办法了,可....是卑职无能,请皇上责罚。”

通往天牢的甬道中,两侧牢房内散发出阵阵腐朽的酸臭味,斑驳的墙壁上每隔一段便有干涸的黑红色血迹在上面,在墙壁上插着的烛火映照下看起来如同道道桀桀鬼影,阴森可怖,萧荀冷着脸行走在其间,那些桀桀鬼影似畏惧他身上冷意,随着他走入最里间的牢房的步子中,渐渐消失无踪。

萧荀面上毫无表情,在牢房中站定后,瞥了眼被绑在刑架上的柳颐。

对这个抓到的老熟人,萧荀毫不意外。

此事还要从几年前说起,当年他在安国为质子时,曾和同为齐国派去安国的质子柳颐关系甚睦,还彼此相互照拂过好几年,之后,安国被诸侯国联手灭国时,柳颐竟不顾同袍之义,为了多侵占安国的土地,竟在背地里连坑他好几回,导致他率领攻打安国的将士死伤无数,他激愤之下自是以牙还牙的杀将回去,一来二去,他和柳颐的梁子便结下了。

后来,败与他手的柳颐灰溜溜的回到齐国,因战场失意,被齐国国君一度掳夺了皇子称号,柳颐也安安分分的三年都没作妖,他也没再将柳颐放在心上,如今齐国在秦国边境蠢蠢欲动,恰时赶上柳颐恢复皇子称号,他猜,此次齐国国君出昏招想打秦国,十有□□和柳颐积愤他,想要报当年对他仇怨有关。

思及此,萧荀对他挑唇笑笑,转而对说话的人道:“你先下去吧。”

说话的人是禁军统领薛伶,本担忧皇上处罚他办事不利只逮到一个贼人而惶恐不安,而今听到皇上并未处罚他的意味,心头大石顿时放下,他抬眸瞥了眼柳颐,对萧荀恭敬说道:“卑职已令手下全城搜索那个头戴黑色帷帽的男子,相信很快就会有那人的消息,皇上且放宽心。”

萧荀眼神都没瞥他一眼,只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薛伶如蒙特赦立马退出牢房,大步流星的离去了。

萧荀则令人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柳颐的正对面,瞧着已被用过刑苟延残喘的柳颐,挑了挑眉,没想到几年没见,这孙子脾气还是又臭又硬,便有心晾晾他,半晌才施施然开口:“五皇子好久不见啊。”

语气明明是多年老友乍然相逢的客套话,却讥讽的厉害。

柳颐听到如想象中如出一辙的话,气的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那张阴柔的俊脸上此刻血迹斑斑,不断有血珠从额角的伤伤口处滑下,盖住眼皮。他便强睁着一只眼,面露狰狞的看萧荀:“萧荀你给老子玩阴的,胜之不武,有本事咱们正大光明的再比一场。”

在柳翩翩给他递信之前,他早已料到柳翩翩为他偷地图可能会引起萧荀起疑,并事先做好了防范措施确保自己能全身而退,这一切他都筹谋好了,却没料到.....萧荀竟将他派去给柳翩翩传递消息的小太监给收买了,而事先并不知情的他,本以为萧荀今日御驾亲征人并不在秦宫,才大着胆子和那小太监接应,却不想被小太监出卖,不仅暴露了行踪不说,还被萧荀抓捕到了秦宫天牢,被狱卒冠上“敌国奸细的名头”百般刑讯。

“不打,朕不和你这个废物比试,浪费时间。”萧荀闻言却是冷哼一声。

说罢,轻拍了拍衣玦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警告道:“若你识相,就赶紧把事交代了,说不准朕还能大发慈悲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他挑唇笑笑,姿势闲适犹如和老友闲谈,眼神却盯着墙上的各种刑具,“你就准备在朕这吃一辈子沾嚼料的牢饭吧,你放心,朕虽然仁慈,不欲拿你怎么样,可朕并不能保证朕手下的人对你仁慈,到时候你若少个胳膊少条腿的,可不要怨朕没事先提醒你。”

“你.......”柳颐被他羞辱,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将萧荀瞪下来一层皮下来,可怜他手脚被缚,挣脱不开,只能拿那双几欲喷火的眼眸剜着萧荀。

他似想到什么,那张愤恨的脸上蓦得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如今两军开战,若我不能安然无恙的回到齐国,我父皇定会发兵攻打秦国,到时秦国百姓生灵涂炭.....”

“这个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大不了朕亲自领兵将齐国给铲平了,到时候也没秦齐两国之分了,这场仗打起来,相比秦国死的百姓,朕相信齐国死的人更多,更生灵涂炭。”

柳颐再想不到萧荀能这般狂妄,面上得意之色瞬间凝固,骤然显出恐惧的神色,一股钻心的冷意从脚底直窜脑门,只一刹那传遍全身,霎时感到手脚冰凉。

“快点说,翩翩到底是你什么人。”萧荀察觉到他的变化,眸底露出了然,知已拿捏住他的软肋,只需再旁敲侧击几句便能令他招供,面上却丝毫不显露的淡声问道。

提起这个,柳颐面上浮出一丝阴狠的神色,他呸的一口吐出嘴里的血沫,不仅不藏着掖着,反而十分快意的哈哈大笑:“可笑!太可笑了。”

他笑得几乎癫魔,仰着头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尤自大笑着喘息:“哈哈哈,你不是自诩自个目力惊人吗?怎么?这会儿连自己的心上人都认不出来了?!”

萧荀正淡笑着的脸猛地僵住,巨大的恐慌一瞬攥住心神,他霍然从椅子上起身,起身时似身子体力不支,一条腿险些跌跪下去,身边的狱卒忙来扶他,他却甩开帮扶过来的手,飞扑过去一把攥着柳颐的衣襟,不可置信的目眦欲裂吼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柳颐衣襟被他紧紧扯住,呼吸蓦得变得困难,涨红着脸的他,眉目却显出有生以来从所未有的酣畅,他极力的喘息着,呜咽着的笑声从他嘴里断断续续的传出,尖锐刺耳,“她是巧巧啊,是我们在安国做质子时都曾喜欢过的女子,更是你曾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轰”的一声,萧荀只觉气血一瞬涌至头顶,眼前蓦得一黑,险些跌摔下去。

一股血沫从喉头冲出霎时充满口腔,他咬紧牙关极力保持镇定,捏在柳颐衣襟上的大掌却倏然收紧,逼得柳颐顿时涨紫了脸:“含血喷人!她不可能是巧巧,我不可能认不出巧巧,你骗我。”

当年安国灭国后,他得知巧巧在逃亡的途中遇到贼寇,为保清白不幸坠落山崖殒命的消息后,便亲自率领一队精兵去山崖下搜寻,并搜寻到了巧巧摔下山崖血肉模糊的尸首。

尸首.....那具尸首........

不对,那尸首身形和巧巧相仿,相貌鼻梁以上被树木划到毁坏,几不能窥见真容,只能看到完整的下颌和嘴唇,当时他以为巧巧死了,悲愤欲绝不能自抑,并没深究巧巧身上可疑的细节......

如今想来,她从山崖下坠下,树枝拦截她身子的力道虽大,可若剐蹭到她的脸,那力道不可能会剐蹭到令她毁半张脸的境地,那么,若柳颐赶在他之前,救下了她,偷龙转凤将肖仿她的女子的尸首扔在山崖下,令他找到后看到那具尸体以为“巧巧”真的死了,并不是没有可能。

而他......竟在失去巧巧的悲痛欲绝下真的中了圈套,误以为巧巧已死。

不是不可能!

可若柳颐说的是真的,那么……巧巧这些年落入本就嫉恨他的柳颐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萧荀忽然怯弱的不敢往下想,下意识的选择不相信。

“我为什么要骗你?”柳颐脖子被勒住,眼白翻出险些噎过气去,却尔自得意洋洋的欣赏萧荀那张变幻莫测的脸,艰难的大口喘息,说着最恶毒的话:“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柳翩翩不是巧巧?”

他没有证据!

世上本没有无缘无故的慕恋,他从不信“一见倾心”的鬼话,可他却对着浑身上下都是谜的柳翩翩,不但不远离,反而破天荒的被她吸引,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更对她心生爱慕!

若她不是巧巧,而是别的女子,他对她这没由来的情愫又是什么?

萧荀混乱的理智刹那被柳颐的话扯回来,柳颐对他恨之入骨,知什么最能报复他,若抓到他软肋,必会一击即中,只一刹那,他几乎本能的相信柳颐的话。

他强行压抑着胸腹间那股呼之欲出的暴虐和得知事实真相后怕的颤栗,将柳颐提扯到跟前,用连他自己听了都后怕的平静语气轻问:“说,你在她身上究竟做了什么?”

为何她会称自己是柳翩翩,并以齐国和亲的小公主自居,而非是安国大司马家的小姐,安国的安乐郡主,慕晚伊。

在他缺失的这几年,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怖的事?竟令原本古灵精怪的她性情大变,乃至整个人样貌音形都变了。

柳颐被萧荀掐着呼吸困难脸色涨成猪肝色,性命危在旦夕,可他脸上依旧浮出几分快意之色,只听他上下唇轻阖艰难的说道:“塑颜术,付以人偶术。”

只一瞬,闻言的萧荀脸上血色尽失,紧攥着柳颐衣襟上大掌骤然一松,身子也似受到了重创,挺得笔直的腰忽然佝偻弯了下去。

去而又返的禁军统领薛伶刚入牢房,恰好听到柳颐这番话,微微一怔,前一句话倒好理解,民间有种塑颜术,可用利刃锉刀等磨骨的手段改变人的容貌,而听到后一句“人偶术”却震惊的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他从军时曾听过安国这则秘术,因时日旷远,记得不太清楚,只大致记得,被施以此术的人,无一不是曾在□□和精神上受到极大的折磨精神崩溃后,被人为的篡改了记忆,进而以一种全新的身份进入人的视线。

而这些人因新的记忆和以往的记忆会发生冲突产生意识混乱的现象,导致认知失败自我怀疑,进而不听施术人的号令,施术的人防止这一现象发生,便将注入新的记忆的人关入封闭的黑屋,断水绝食,激发她们骨子里求生的本能。

那黑屋中不仅没吃没喝的,而且时常被施术的人投入毒蛇,蝎子等物,令她们厮杀,这些人在黑暗中看不到毒物,只听得到周围威胁她们性命的声响,被饥饿和恐惧支配下,为了生存只得杀尽这些毒物,等这些人活着出来时,通常早已性情大变,变得弑杀成性。而那施术的人便在这些人得知自己弑杀毒物手段残忍下精神崩溃后,将她们反复投入放有毒物的黑屋,逼她们强化她们的新记忆,进而达到驯化她们的目的。

这则秘辛早在安国失传,身为齐国皇子的柳颐是怎么知晓的?

薛伶脑中这念头还没转完,李宏步覆匆匆从牢房外奔来,急声高呼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太后娘娘说淑媛娘娘是敌国奸细,要处死淑媛娘娘。”

萧荀这才恍似从重创中醒过神来,脸色铁青的他直起腰,一把掷开攥在柳颐衣襟上的大掌,转身吩咐薛伶:“看好柳颐,莫给人打死了,留他一口气还有用处。”语气森然,似乎在看一只死物。

说罢,转身就要冲出牢房。

“萧荀你什么意思,我可是齐国五皇子,你私自羁押我在这,刑讯于我,我父皇知晓后饶不了你的,你......”柳颐嫉恨萧荀许久,原想着说出柳翩翩身上真相,狠狠的痛击萧荀一番,令萧荀心智大乱下想要知晓更多柳翩翩身上的秘辛,进而不会再对他用刑,他便有机会能活着等齐国的人来救他,不成想,萧荀竟对他下了杀心,存了心折磨他,他望了眼墙上的各种刑具,仿佛对他用刑的一幕就近在眼前,惧怕的大声疾呼:“萧荀你不能杀我,柳翩翩以为我是她五哥,你若杀了我被她知晓,她定然一心想着如何为我报仇雪恨,再不会痴心与你,你.......”

萧荀正疾步外出的步子猛地一顿,却并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