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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残疾皇叔的掌心绿茶

再留下去,对谁都不好。

他既然要走了,那么这里就算有了伺候的人,又有何意义呢。

陆无昭划着轮椅往屋中走。

临进门时,他突然停下。

“孟五。”

“主子?”

陆无昭低着头,久久凝视着自己的双腿。

半晌,他抬起手,覆在大腿上。

掌心下,布料的触感极好。

“等谢卿昀回来,去找他。”

孟五一愣,“您……”

陆无昭抿了下唇,眸光黯淡,声音晦涩,“再替我去寻一寻吧……再试试。”

寻什么?

孟五几乎是瞬间险些热泪盈眶!

谢卿昀的母亲是医女,师从神医,陆无昭想寻的自然是神医的踪迹。

距离陆无昭放弃治疗腿疾的念头已经过去了六年,自从怜妃去世,他便再也没有提过治腿的事。

如今……

孟五哽咽地应了一声,背过身子,低下头,肩膀不住耸动。

堂堂八尺男儿,险些泣不成声。

一阵风刮过,掠过陆无昭的衣角,闯入宫门,穿过殿堂,撩起书案上一沓纸张。

纸片散落在地,两种字迹对比分明。

一种字迹清隽秀气、略显稚嫩,黑墨干涸略有褪色,纸张略微泛黄,似已陈年之久。

一种龙飞凤舞、力透纸背,新墨初干,似是昨夜写就。

写的,皆是治腿良方。

死得其所我要他活着,跟我一起,开心……

陆无昭临走前,去了趟思政殿和嘉宗皇帝道别。

大太监总管赵曲笑着带他进去时,太子也在。

皇帝似乎正在发火,面带愠色地站在书案后,冷眼看着太子,太子则是垂着头立在下首,瞧着脸色不好。

陆无昭没看太子一眼,熟练地摇着轮椅,径直朝陆培承而去。

他停在太子身边,冲身穿龙袍的男人揖手,“皇兄。”

陆培承见他来,脸色稍缓,“阿昭来了。”

太子听到身侧的动静,眉心微微动了动,眼里闪过厌恶和不甘。

“小皇叔。”太子侧过身,仍低着头,朝陆无昭行礼。

陆无昭神色淡淡,“嗯。”

“阿昭今日来是……”

“皇兄,臣弟在宫中住了许久,该回去了。”

这便要回去了?

倒也是,陵王每年的八月进宫小住都是只住个五六天,今年算起来,已经在宫里留了七日了,是有些久。

只是想起不久前底下人的回禀,陆培承微挑了眉,“朕听说阿昭今日找了些宫人到怜芳宫去?”

陆无昭抬头,目光直视嘉宗皇帝,并不躲闪,他坦然地点了点头,语气漫不经心,“嗯,突然觉得有些冷清。”

陆培承的目光中渐渐露出疑惑,“……冷清?”

这还是头回在陵王嘴里听到这个词。

冷清……这不一向是陆无昭最喜欢的吗?

他最是嫌烦、嫌吵,任何人靠近他多讲一句话,都有可能被他那条无情的鞭子抽退。

陆无昭抬手,手肘架在轮椅扶手上,手指轻轻点着太阳穴,仍是一副懒散的腔调,“只不过臣弟又后悔了,所以又将那些人遣散了。”

“哦?为何?”

此举有些太随意,以皇帝对于陆无昭的了解,他不是这般随心所欲之人,当然,有些事还是会随心而为的,比如想如何办案就如何办案,想得罪谁就得罪谁。但……他从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就改变了主意,更不会想一出是一出。

这样的未知的、不受控制的陆无昭,叫皇帝有些烦躁。

就连太子都忍不住侧过头,正眼看他。

陆无昭像是没瞧见二人的惊诧,平静道:“既然要走了,那些人留在怜芳宫也是无用,待臣弟出了宫,昭明司还有诸多繁杂的事务等着料理,怕是便不觉得无聊了。”

太子了然,又将视线收了回去。

他心底冷嗤,残废到底还是残废,吃喝玩乐样样沾不得,人生还有何活着的乐趣?不用料理司务,便无聊得不知所措,真是可怜。

陆培承却是若有所思,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朕忽略了,这些年,阿昭的确忙碌了些……”

当年叫昭明司交给陆无昭,一是因陆无昭是他最信任的弟弟,毕竟是自己一手栽培,陆无昭的能力和聪慧连他自己都羡慕,交给他最合适不过。二则是他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帮他做一些不方便做的事,不仅需要替他担些骂名,还要不会对他心生怨恨。

这些年,陆无昭做得很好,一切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思及弟弟的劳碌与奉献,陆培承为人兄长的友善和关爱短暂地回来了点。

陆培承温声道:“阿昭若是觉得无趣,朕可以替你寻些乐事来,供你消遣,司中事务不急在一时。”

太子想起不久前发生在怜芳宫的事,心里暗忖,乐事?呵,陵王喜欢的乐子可不是常人会喜欢的。

陆无昭淡声拒绝,“多谢皇兄美意,不必了,臣弟一日不回昭明司,便闲得难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陆培承:“……”

陆无昭继续道:“这大概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吧。”

陆培承一时不知道弟弟这番话是在开玩笑还是真心话,他更倾向于后者,因为“陵王讲笑话”,这件事本身就十分像个笑话。

“好,你开心便好。”

皇帝又简短地关切问候了几句,陆无昭皆是一一回答。瞧见自己带出来的弟弟如此出息又听话,陆培承的心里愈发舒坦。

余光瞥到不成器的太子,心里的满意又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名火和可惜。

若是陆无昭是他的儿子就好了,聪明又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