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折腾了一晚,第二天，鹿呦鸣就回了自己的家。

是被程聿深送回去的。

车子停在门口，鹿呦鸣埋头解着安全带。

“不请我上去坐坐？”

程聿深的声音传进鹿呦鸣的耳朵里,刚解开安全带的手一顿,她抬起头来看他。

男人穿一身便衣,总算褪去了西装的深沉。他眉眼深邃，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着。

故意的情绪占了半分。

“家里很乱,就先不了。”

鹿呦鸣没想太多,敛了敛眼睫，径直开口。

她昨晚想来想去想了很多,还是打算与他保持一些距离，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好。

于是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与他道谢：“谢谢程总送我回来,我先走了。”

程聿深眉心一跳，质问道：“小孩儿,你叫我什么？”

这话里带了些怨气。

但也丝毫不影响鹿呦鸣的回答，她自作聪明：“程总啊,不然还能叫你什么？”

“叫哥哥。”他的声音莫名的低沉，磁沉的质感穿过耳膜，竟然让鹿呦鸣觉得十分舒适。

“小孩儿，我不喜欢你叫我程总。”

…

那天之后,一切都回归正轨，比赛只剩下最后一周,鹿呦鸣和顾河勤加练习舞蹈。

两人破天荒的，头一次练习到很晚。

时候不早了，顾河看了看窗外沉沉的夜色,霓虹将这座城市染的璀璨。他收回视线，对一旁蹲在地上捣鼓着舞鞋的鹿呦鸣说：“都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松鞋带的手一顿，鹿呦鸣抬起头看他，摇摇头，很有礼貌的拒绝：“不用麻烦了，顾前辈，我自己回去可以的。”

两人肩并着肩离开，顾河和她一同出了公司，走到两人分叉的路口，他再一次提出邀请：“要不该是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我这里有辆车。”

林乔在一个小时前打过一个电话，告诉她结束后会有车来接她回家。

于是也就拒绝了，她轻莞尔一笑：“不用了，林乔姐已经给我叫了辆车，我在这里等等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顾河也就作罢，点点头，沉沉开口：“那好吧。”

想必他说完话应该要转身离开了，哪知他就站在她身边。

鹿呦鸣有些疑惑，开口：“顾前辈，你还有什么事吗？”

夜间刮着凉凉的风，树叶沙沙作响，飘飘然落下，到鹿呦鸣的脚边。

她的声音在风里温柔而清晰。

顾河软了眉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似下定决心的，垂在两边的手紧捏了捏，声音温柔又坚定，“鹿呦鸣，考虑考虑我吧。”

“什么？”鹿呦鸣怔了怔，双眸里满是震惊与疑惑。

她不是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来的有些许突然。

“我喜欢你。”顾河一字一句的认真说，缱绻灯光下，显得他格外温柔。

周围风声渐小，顾河的声音变得清晰：

“我知道你有顾虑，我可以等的，你不用着急给我回复……”

“顾前辈！”

鹿呦鸣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她颤了颤眼睫，抬眼看向他，抿了抿唇，平淡的出声：“我……只把你当作前辈……”

话还没说完，隔的老远驶来一辆车，车前的白色灯光刺人晃眼。

料想着应该是林乔给自己叫的车到了，鹿呦鸣看了眼顾河，指了指那辆车的方向，话说得极快，“顾前辈，我的车来了，就先走了。”

她飞快的丢下他离去，跑向那辆车。

顾河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落寞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鹿呦鸣摸不准这辆车到底是不是林乔给自己叫的，但刚刚她只想逃离那尴尬的瞬间，也就胡乱跑了过来。

她离那辆车也不远，定定的站在车前灯照到的地方，紧捏着手指。风起风落，凉意穿透薄薄的衣襟，灌进她的身体里，惹得她身子轻颤。

紧接着，一阵喇叭声音传来。

“嘀——”一声，鹿呦鸣转过身看去。

她目光淡淡瞥了眼那辆车，但也就只一眼，也就挪开了。

可就在下一秒，那辆车又“嘀”了一声，鹿呦鸣皱了皱眉，想着或许是因为自己挡住它的路了，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那辆车总算没再发出喇叭声。

倒是她包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下。

她赶紧将手机拿出来，生怕错过林乔的信息。按下亮屏键，上面大剌剌躺着的消息，让她心尖一颤。

【程聿深：上来。】

她看着那两个字很久，久久才反应过来，立马转过头去看向那辆车。她定睛看了一会儿，借着昏暗的路灯，她依稀见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

随即，她垂头打字：【你怎么在这儿】

他回的很快：【路过。】

鹿呦鸣也不逊色：【哦。】

【程聿深：上车来。】

鹿呦鸣拒绝：【不用了，林乔姐已经给我派了车，还有三分钟就到了。】

为了让他死心，鹿呦鸣特意将这句话说得极其清楚，都精确到了分钟。

可是程聿深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只见他发来：【上来等，外面冷。】

鹿呦鸣：“……”

【鹿呦鸣：不用了，你自己回去吧。】

程聿深没走，在那里陪着鹿呦鸣等了三分钟。

三分钟一过，鹿呦鸣就又收到了程聿深的信息：

【程聿深：三分钟已经到了。】

鹿呦鸣：“……”

这人今天是想跟他杠到底吗？！

那她偏不进去！

可是没多久，她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苏城的夜晚实在太冷了。

脚底也发了麻。

可骨气不允许她退缩，她咬咬牙，吸了吸鼻子，站在路灯下干干的等着。

程聿深眯起眼看着宁愿站在外面吹冷风的女孩儿也不愿意搭她顺风车离开的女孩儿，危险性十足。

要换在以前，他铁定拎着她的后衣领，丢进车里劈头盖脸的骂她几句。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无奈的对她妥协，摸出手机，从联系人里找到林乔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