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市区城郊外村庄的一个偏僻的平房里,男生朝容常招呼。

这里距离河畔酒店已经超过了十公里，骑自行车过来差不多也要四五十分钟。昨天裴寅那发泄不爽的一脚让清洁阿姨小腿当即肿胀起来，晚上甚至回不了家,是打电话让儿子骑自行车过来载他回去的，第二天也没法接着去上班，于是和经理商量后让放假在家的儿子去替了班。

男生的名字叫罗勤耕，年纪与容常相仿，开学之后就高三了。长辈对他寄予的希望已经全部体现在名字里，勤奋耕耘，去收获美好的生活。

这间小平房里只有母子两人的生活痕迹,似乎并没有另一位男主人。

客厅的墙上挂满了罗勤耕从小到大拿满的奖状,从学校到区市的各级三好学生，还有各种竞赛排名的奖状和好几张年级第一的奖状。

是寒门学子,也前途光亮。

容常这时候脸皮还没有锻炼地很厚,他站在这里,甚至有点自惭形秽,觉得自己那点阴暗的心思真的不值得拿出来打扰人家。

难得想打退堂鼓。

若是出个差错,耽误了对方的前程,未免不美。

因此坐下后,久久不语。

男生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容常,“招待不周，只有白水了。”

容常倒是没有介意，接过来就喝了一口，开口道：“这事儿你还是别参与了，你应该好好读书才对。”

男生没应答，看起来对容常也没什么好脸色。

“事情我已经听我妈说过了，打我妈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到让自己母亲手上的罪魁祸首,罗勤耕就咬牙切齿，“我妈让我不要追究，我们这种小户人家也追究不起。她一直说腿不痛，休息两天消肿就好了，可她根本已经痛得没法走路了，又凭什么要平白多受这份罪！”

“你很想出这口气。”容常沉默了。

罗勤耕也沉默，那些被生活揉搓后产生的戾气与恨意又隐藏起来，道：“我原先只能忍。”

即使飞来横祸，平白受罪，母子两人也只能忍。

因为对方非富即贵，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们家这艘小船倾覆在生活的浪潮里。

“可你现在找上门了。”罗勤耕道，“昨天另一个被调.戏的男生是你朋友吧。”

“你看，你有想要保护的人，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你想报复回去，我当然……也想报复回去。”

罗勤耕笑。

容常也笑。

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护食的狠意。

……

此时，剧组。

方镜山正跟着林学智往大会议室走，林学智对他耳提面命：“围读剧本对一个剧组来说，是很重要的前期筹备工作。能够让演员提前了解角色，进入角色，一场一场全部过下来之后，在什么阶段用什么样的状态去演绎，和对手演员配合起来是什么样，符不符合导演心中的预期，导演想要的拍摄效果能不能出来，在这里就能有一个基础的体现。”

“演员对戏有没有问题，需不需要改或者调整，剧情和逻辑有没有bug，都能体现出来，对导演来说是一场完整的预演。”林学智边走边说：“现在有很多剧组为了节省经费把这个环节省略过去了，真正到拍摄的时候就很容易状况百出。你以后如果自己执导一个剧组，一定要注意，这个环节不能省。”

方镜山点头应是，走进酒店的大会议室，这里的座椅已经被摆着围在了一起，诸多演员都已到场，三三两两地聚着聊天。

林学智招手喊来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对方镜山说：“林涛，另一个执行导演，你认识一下。具体剧组的安排调度你跟他学。没事儿的时候再跟在我身边听着。”

方镜山立即喊了一声“涛哥”。

“弟弟好，”林涛很爽朗，“那我就叫你小方了，林导已经交代过了，我会好好带你的。”

林学智去找已经到场的几个主要演员交谈，把方镜山交给林涛，林涛道：“现在场地已经布置好了，暂时没我们什么事儿。待会儿剧本围读开始，我们主要就是要注意听注意记。林导和编剧老师，以及其他导演老师和演员老师对哪些场景做出了补充或者调整的，我们得记下来，结束后要整理复盘再拿给林导看。”

“要是拍摄过程中林导忘了，也得要记住提醒林导。”

“就这样吗？”小方导演很好学。

林涛哈哈笑起来：“今天暂时就这样，别的时候需要复景调度啊我会喊你的。”

“其实这个位置做起来说容易也容易。”林涛道：“无非两点，一个得镇得住下面的场子，一个得清楚导演的意图。执行导演是导演多出来的一只手，了解导演的拍摄意图很重要，了解之后就要能镇得住场子，不能被剧组里的一些老油条给糊弄了。”

这位大哥和容常差不多高，但比容常壮多了。方镜山看着他胳膊上鼓出来的肌肉，心道是挺镇得住场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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