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子本家姓曲，大名曲河山，小春燕人家姓什么，连她自己都记不得。她只记得乡党们都关自己的爹叫老蔫伢子，管娘叫蔫媳妇儿！

既然当初人牙子对我爹说他与那小春燕是兄妹，小春燕便就此想那个人牙子曲河山当哥，自己也就有了堂堂正正的大名，曲春燕。

也是在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年，曲春燕已然拥有了王家的地位和富贵，她人近中年才嫌弃自己的名字俗气，请了一个算命的大仙儿，给自己改了个富贵名，叫曲存鄢。

我爹心中唯一认定的儿子，王家对外公布的长房长子，便就是曲存鄢所生，这一切还要感谢她那个人牙子干哥哩！

曲河山自从跟了我家三叔公，知晓了王家不少的私密事，他知道我爹生了个妖孽，一直锁在王家祠堂。知道我爹倘若生不下长房长子，那么大族长的地位就会不保。

曲河山知道我爹看中儿子，做梦都想再生出一个带把儿的来！那人牙子走难闯北，见多识广，他曾经见识过我爹的五婆娘方宝妮儿骑马打枪的场景，便断定这个女人福气薄。

人牙子道：“矫健刚勇，雌雄同体。可惜偏偏生在这个年代！这种混乱世道，倘若是这种性格的男儿，定能掀起一片风云，天生的英雄种，不过那种英雄种也定然是个短命鬼，死不到炕上！可惜五夫人偏偏是个女子，这样的女人福气薄嘞！她没有那个命可以生下王家的子孙！”

人牙子就是用这话诱骗的小春燕。

“我的好妹子！现如今你是那五夫人的贴身丫鬟，近水楼台先得月！哥哥我也是男人，男人我最想了解。这世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猫！但凡你使用一点儿手段，把那王家的族长再上你的炕头，你要是再能给他生出个带把儿的，那你这后半辈子定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过的是王母娘娘的生活！”

曲河山这话真是说着了！小春燕就是再蠢顿，架不住背后有一个人精般的干哥哥。她被人牙子再三洗脑，还当真趁着方宝妮儿回娘家时，把我爹灌醉，然后钻进了他的被窝。

爹与方宝妮儿成亲至用一封休书休掉那个女人，前前后后不过也才一年半的时间。而这期间，竟然有小半年，我爹都和这个小春燕有一腿！

爹休弃方宝妮后，原本也没有把心思往小春燕身上捉摸，不过是家中的一个憨憨村丫头，古代大户人家娶媳妇儿，然后让房里的丫鬟做陪床的事情多了个去了！

人自打出生便分着三六九等，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有些女人便是为男人献出了身子，男人也不会娶你！不过是把这些女子当个乐子罢了！

谁曾想，方宝妮却长了一个争气的肚子，她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身孕，肚子开始渐渐的往下沉，每天吐上十几次，只爱吃酸的。

我爹当时掐着指头一算，日子差不多，这小春燕儿身边也没有旁的男人，孩子大抵是自己的。

然后又专门请小华佗孟祥谷来到家里给小春燕把脉，小华佗手指往小春燕的脉搏上一搭。

“恭喜族长，贺喜族长！喜脉，男丁！”

于是，那个陕北山沟沟里逃出来的蠢钝女子，竟在一夜之间一跃而成为江源镇子里家境最殷实的王家大夫人。

傍年根儿的时候，小春燕当真给我爹生了一个带把的儿！想当年，徐瞎子的谏语现如今变得跟鹅毛一样轻贱。我爹有儿子啦！他后继有人，身下儿女双全，而我，却显得格外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