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严在家么？”

有一个响亮清脆的男声从棺材铺的大堂，朝我们的院子中央传来。棺材铺来客人了，严达瞬间一阵惊慌，只见他立刻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然后把那柄钢刀随意的撇在了女人的脚边儿，严达慌慌忙忙的披上棉衣，便扯着脖子朝大堂外头喊道。

“在，是谁呀？这就来！”

严达裹着棉衣迎了出去，紧接着遍听的大堂内，传来一阵寒暄，然后就是两个男人讨论着什么买卖。

“棺材严，都说你这方面最灵，只要你今天帮俺媳妇把这难过了，您就开个价，多少钱都成！”

“我，我这……我现在有些走不脱！”

“啊呀呀，那可是命关天的大事儿。多大的事儿你也得走得脱呀，俺媳妇儿和俺儿子那可是两条命啊！我这银子都给你拿来了……不够我再加不就是了！”

“那……呃……要不让我准备准备，怎么也要预备些东西！”

“可别准备，俺们家里什么东西都有，全都备好！只要你人去就行！”

“行……我家娃在后院，我同他说一声！”

然后便是严达熟悉的脚步声，他的脚步异常的沉稳，走起路来铿锵有力。

严达来到后院儿，神色匆匆的对我道。

“儿，达这出门去办个急活儿，你黄叔他媳妇儿生孩子难产，我过去在产房门口跳个神曲！等孩子生出来我便回来，你一个人好生在棺材铺守着不让乱跑！”

严达说在棺材铺守着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特意伸出手，指了指那个绑在木头桩子上的女人。我知道，严达这是让我帮他看住这个娘们儿！

我的心情不大爽快，只是沉沉的低着头，十分随意的“奥”了一声。

严达便从铁木棺材的棺材盖上，拿起自己的棉帽子，便转身出了庭院。

然后便听到棺材铺大门关闭的声音，严达已然和那个前来求他的主顾出了门儿。

听到严达已经走后，我突然松了一口气。我缓缓的抬起头，然后打量那个被严达绑在树桩子上的女人。

其实一听她的口音，我就知晓这个女人应该是我老家那头的，开口都是海蛎子味儿，并且还有十分浓重的关中腔。

我就丢掉手中的苞米棒，一步一步朝这个女人走过去，女人看见我，泪珠子扑簌簌的淌着，把自己银盘子似的脸上淌出了几条小河。

我壮着胆子，探头探脑的问这女人。

“你知道江源镇不？”

那个女人的嘴里，被她自己的裹脚布堵的严严实实，完全发不出半点声音。但是这姑娘倒是配合，听着我的问题，她一边淌着泪，一边点头。

“你也是关中人吧？”我继续问她。

女人听了我的话，眸子里瞬间闪充了一丝光亮，她再次重重的点头，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喉咙里咳咳的干笑两声，这样的场景，我局促的不大好意思。

我小声道：“其实我也是关中人，江源镇的！只不过……”

我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我就有些纠结的抬起头满脸愧疚的望着这个姑娘。

姑娘听到我是她的老乡，这如同引爆了她的泪腺一般，她那眼泪跟泉眼似的往外喷，就连鼻涕也是哗哗的流。她的喉咙里“呜呜呜”的，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是那种声音难免让人觉得心酸。

或许我天生就是个怜香惜玉的豆腐心肠吧，堂堂的男人郎，最是见不得娘们儿哭。

我就试探着和这女人商量。

“你白哭了……也没啥用。你是让那刘员外花钱买回来的，俺严达他……他其实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