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却是现成的，是在那酱肉铺里买的腌制腊鸭，这腊鸭本是从南方传过来，一时半会儿且不符合北方人的口味，平时买的人却不大多。

冯守贞从前倒是用这腊鸭做过一道腊鸭炖藕汤，我因不能吃荤，虽然从未尝过，倒是银锁的评价着实是不错。不过严达这几年牙口不好，更喜欢吃一些炖的软烂松散的肉，家中便很少买了！

今日那康孟阳做的是清蒸腊鸭，小鸡炖山蘑，又有几道素菜小炒。什么红萝卜炒白萝卜，韭菜炒豆干，白菜丝儿炒土豆片，萝卜缨子炒辣椒。

总而言之，这康孟阳费劲巴力做的一桌子饭菜，在我和严达的眼中，当真是简陋了许多。

我们几个围着桌子转圈做，严达坐在主位，康老大陪着，我坐在严达的右手边，康孟阳便在临门最近的位置，来回端茶倒水方便些。

几个人方一入席，康孟阳就不住的恭维严达。

“当真是谢过严大仙，要不然，还真不知我这样老子娘的病，究竟该如何是好！”

康孟阳又备了一些高粱酒，几人顿时推杯换盏。我也跟着严达喝了两杯，那康孟阳奉承的话，说的当真是好听。就连我这个跟在大仙旁边的帮兵，都被他夸赞的云里来雾里去。

未过半晌，四五杯酒下肚。

忽的，我恍恍惚惚在脑海之间仿佛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啊呀！呵呵……呵……呵呵。”

那是个姑娘家银铃般的脆笑。康家有女人吗？我身上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打了个寒颤，然后便撑着头，透过屋子敞开的窗户，朝着院外望去。

只听从那康家院子的门外面，又传来了一群声音。

“啊呀！给我玩……”

“我的……”

“咯咯……哈哈哈！”

有几个年岁不大的孩伢子，正在康家的大门儿外，不知嬉闹些什么。或许刚才我听到女人的笑声，便是这几个孩伢子传来的吧。毕竟娃娃们年纪小，分不清男声女声，都是同样的奶里奶气。大概是这样的吧，我心中想着！

那康孟阳已然再次提了酒。严达酒量一般，脸上已经喝的一阵红，一阵白。我便索性举起酒杯，陪着这姓康的小子尽兴。

我们二人又是接连几杯高粱酒下肚，然后便开始撸胳膊挽袖子，勾肩搭背进来。

这酒最发汗，我只觉得浑身都潮乎乎，康孟阳也是浑身大汗淋漓。现如今正是夏日，我便索性将身上的短衫儿脱下，直接攥在手里，当成抹布擦汗。

忽的，那康孟阳拍了拍我的膀子。

“咿！兄弟，你腰上那紫不丢的是什么？”

“什么紫不丢？”我顺手朝自己的后腰摸去，当真有一条丝滑滑的东西，别在了我的裤带中。

我随手一扯，将那丝滑滑的东西扯出，却不成想，扯出的竟然是一条女人的肚兜兜。

不！准确的说，这就是康孟阳他那一头撞死的妹子，康雪绒的肚兜兜。就是方才我打开立柜儿时，看到摆在明面儿上的那一条。

咦！这还真他娘是奇了怪。我明明没有碰那女人家的东西。这玩意儿咋就能飞到我的腰带上呢？

康孟阳也瞧见了我手中的肚兜，他两只眼睛看的发愣。

“这，这不是我妹子的遗物吗？”

康孟阳声音有些发颤，满腔疑惑的盯着我的脑门儿看。

随着康孟阳这一嗓子，那严达和康老大也纷纷抻头。

这回可当真是丢大了人，去到主顾家中跳大神，竟然把死者的内衣私物别在了自己的腰间。

这一是说明我的手脚不干净，二岂不是显示我本是个淫贼胚子，便是连那已经死去的姑娘的遗物都不肯放过。这其三嘛！自然是对主顾和死者的不尊重，我们这些做偏门儿买卖的人，全都告着这群主顾传口碑。所以平时但凡做丁点儿事情，也不能有纰漏。

可是这肚兜兜，我明明没有碰它，咋的就自己悬在了我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