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备尽哀荣王家受封,遭逢大难宁府应劫(二)(1 / 1)

作品:《用宅斗文的套路续写红楼梦

这里贾珍正劝那邢大舅,忽有尤氏打发人来寻他问一件祭器,那贾珍才告诉了来人,便又有黑山庄来送租子,少倾又是族中子侄来领年例。如此种种虽交了贾蓉尤氏,仍少不得他亲去忙碌操心,席上众人见他事多,喝了一会儿子酒,也都散了。

转眼已是腊月二十九,因贾母旧病新愈,时常反复,贾政便上表祈请免除贾母朝贺,今上素隆孝悌,又重功臣,得见此表,知是荣国公遗孀,贤德妃祖母,忙遣天使慰之,一并免除贾府女眷朝贺之礼,另赐下药材补品无数,贾府众人皆跪感天恩。

次日除夕,天虽阴着却不曾下雪,家下人早扫净了余雪,拢了几个雪堆。因着雪多,几个雪堆竟都有人高,需得过了正月方有人运走。

却说贾府众人祭了宗祠仍往贾母正屋而来,一进门迎面便是元春赐下的紫檀雕松树百鹤灵芝屏风,旁的倒还罢了,那上面百只瑞鹤或静或动,或睡或醒,或梳羽或振翅,或是昂首单立或是交颈缠绵,千姿百态,栩栩若活。炕桌上则是外面孝敬的一对酸枝香猪,红通通笑的憨态可掬甚是喜人,背上各扛了一双衔了铜钱寿桃的蝙蝠,取福寿双全之意。贾母见了倒还喜欢,便说了一个赏字。众人见贾母难得高兴,也都凑趣说吉祥话。

到了夜里,府中园内各处都挂了灯彩,有纸糊的,沙笼的,水晶玻璃罩的,各色灯笼映着路旁雪海银浪,照的整个贾府恍若白昼一般。及至子时,贾母亲领着众女眷烧了头香,拜了菩萨,敬了天地这才回正屋歪在炕上看宝玉他们抢红捡佛豆儿玩。

因王夫人有服,往年那些亲友宴请,年节戏酒一概都免了,连带宝玉也是整日无事,每日晨省已毕便过潇湘馆来亲看黛玉吃药。一应药饵饮食几欲亲尝。

这日已过元宵,那黛玉已吃了药正歪在罗汉床上瞧着春纤喂鹦哥,却见宝玉领了个捧着紫檀描金药王菩萨的婆子进来,又令雪雁收拾香案,叫紫鹃拿了香来,亲敬了佛方坐下,黛玉见此便笑道:“你素日里毁僧谤道的,从不问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儿,怎么如今倒搬了这劳什子到我这里来?”宝玉闻言瞧着她笑说:“前儿家庙里的静虚来同老太太说话,说什么人得病若是总不好那是叫小鬼缠上了,非供药王菩萨不能好。我昨儿特出门去了趟家庙,给老太太请了一尊,又给你请了一尊,日常供着,说不定你的病就好了。”

黛玉听他这个说法,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因打趣他道:“前儿你那玉丢了怎么不见你着求神拜佛?说不准求一求便找着了。”宝玉听了笑道:“那玉有什么好找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早巴不得他丢了,若不看老太太太太,早把他撂出去了,哪里还用等今日?”说罢寻了个靠枕,歪在了塌上。黛玉笑道:“我知道你不把那玉放心上,只是这玉一丢到不知害了多少人,昨儿袭人姐姐来陪我说话,我瞧她瘦的都脱了形了。听她说为着你那块玉,太太发了狠撵了人呢。”宝玉冷笑道:“太太原想把我屋里的人连带袭人都换了。我倒说不必,哪里有人理我?后来还是老爷发了话,说是大年下的老太太也病着,原该多积德行善,为那劳什子又要打人又要撵人,这般作践下人不是咱们这样人家的做派,等过了年,慢慢找便是了。太太这才作罢。饶是这样还是把小燕碧痕两个撵了。”

黛玉闻言叹道:“论理这话不该我说,只这些年我们都是瞧着的,袭人姐姐服侍你当真是殚精竭力,恪尽任职。况她为人又好,不是那些架桥拨火,拿腔作调的轻浪人,撵了她去,哪里还能找着这样的人儿呢?若她去了,叫人怎么放心你呢?”说到这忽得羞红了脸,别过头去,轻咳了两声。宝玉听了这话只觉亲密,心中大感快慰,一时忘形便把脸凑了过去问道:“妹妹为什么不放心?”那黛玉见宝玉凑了过来,手里搅着帕子,半盖在脸上,背过了身子去叹道:“是了,我为什么不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宝玉已是痴了,下了榻坐到黛玉身边,凑在她耳边笑道:“我心本与卿心同,定不负卿相思意。”黛玉闻言,连腮带耳一片赤红,粉面含怒,眉目带嗔,坐了起来指着宝玉哭道:“二哥哥你说的什么混话?好好的又说什么这些话来欺负我?”宝玉也知自己一时孟浪失言,忙不迭笑着赔罪,那黛玉早红了眼圈,闹着要紫鹃端茶送客,宝玉急了,一头求着黛玉,一头拦着紫鹃,黛玉瞧他那忙忙乱乱的样子早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又说道:“谁许你这般轻薄?我非告诉舅舅舅母去。”宝玉却道:“你明知道我何曾是轻薄?但凡我对妹妹有一字虚言,便叫我来世变了乌龟王八长上一头一脸的烂疮。”黛玉闻言忙啐道:“呸,大正月里混发什么恶誓,这会子倒不知道忌讳了。”正说话,忽见袭人撞了进来,说道:“快回去换衣服,兴隆街的大爷来了,老爷叫你陪着说话。”宝玉闻言顿觉败兴,嘴里嘟囔道:“去年不是说他降了出京了吗?大年下的不在家避寒,跑这里来作甚?”黛玉正叫紫鹃好生送他出去,听他这些疯话不禁捂嘴偷笑起来。

才送了宝玉去,又迎了宝钗来,她姊妹两个说笑一会儿,下了局棋,因外面飘下雪来,黛玉便邀了宝钗同榻歇午。二人谈了会儿诗,又想起了香菱。黛玉便叹道:“前些年你带她进园子,我教她作诗,咱们这些人起诗社吃鹿肉写灯谜,是何等畅快,谁想她好好的人就这么就没了,叫人如何不心酸?”宝钗道:“这原不过都是个人的命数罢了,她活着你教她做诗,如今她去了你念或不念,心酸或不心酸又有什么意趣呢?”黛玉闻言怔住,低声道:“是了,个人自有个人的命数缘法,只是不知道你我又将归于何处?”宝钗听她这话起身笑道:“你这么个灵透人,怎么也杞人忧天起来?咱们只管过好现在便是了,将来怎样谁又知道呢?现如今你便只管好好保养身子,将来赚老祖宗一副嫁妆才是,横竖,左手出右手入,亏不了什么?”黛玉起先还认真听,后面听到嫁妆又听什么左手出右手进,早红了脸,嗔道:“人家当你个是好人,谁知道你也学那起子小人取笑人。”宝钗凑到黛玉的耳边轻声道:“我母亲同我说了等过些日子出了舅舅的丧期,便去同老太太说媒。到时候可不是一副嫁妆左手出右手进?”黛玉一张脸红的要沁出血来,笑着便要来撕宝钗的嘴,两人闹了一阵儿,都解了午倦,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