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枕霞友守节因自爱,蕉下客和亲为家国(二)(1 / 1)

作品:《用宅斗文的套路续写红楼梦

王夫人还欲在嘱咐惜春两句,不曾想彩云撞了进来,对着她耳语几句,未知说了什么,却见王夫人神色更变,急呼呼赶了回去。

一行人方进了荣禧堂,便见屋里正站着一个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同元春一起进宫的抱琴!王夫人见真是她,顿觉又惊又喜。抱琴还欲见礼,王夫人一把把她拉住问道:“好孩子,你怎么回来了?娘娘可还好?”抱琴道:“太太放心,娘娘一切安好。”王夫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拉着抱琴坐下,抱琴这才道:“娘娘现下正在东陵行宫服侍太上皇,东陵那边虽远了些,一应人员物什安排倒也妥当,娘娘说老爷太太莫要太过忧心,切切保养好自己,家里这边都平安了娘娘那里才能安心。”抱琴说一句王夫人便念一声佛,又想起来按着内廷的规矩,宫人是不得随意出宫的,怕抱琴私自出宫累及元春,忙问她是如何从宫里出来的?可有宫中贵人的旨意?抱琴听问这话已红了眼圈道:“中宫娘娘向天子进言,说是如今朝廷在吃了败仗,国库正吃紧,要削减各宫用度,各宫娘娘的分例使唤人手都要减半,宫女过了二十五岁没受过临幸的,一概放出宫去,一为省检后宫开支,二也是修积德行,为□□积福。圣上听了深赞皇后贤明仁德,便叫各处都拟了名单上来,我今年已到了二十五岁,恰撞在门槛上,便也叫放了出来。”

王夫人听了淌眼抹泪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可怎么好呢?你打小便跟着娘娘服侍娘娘,素来最懂她的心意,如今她有了身子再过几个月便要临盆了,正是用着人的时候,偏这会子把你放了出来,叫她信谁去?叫我们在外面怎么放心?”

抱琴也抹了抹眼泪道:“太太别说这样的话,皇后娘娘也是为了朝廷安泰,这才有了这道懿旨。太太是关心则乱,原也是人之常情,只请太太再莫说这样的话,若叫有心人听见了,皇后娘娘又该叫人训诫咱们娘娘了。”王夫人这才发觉失言偷偷问抱琴道:“皇后娘娘时常叫人训诫咱们娘娘吗?”抱琴点了点头道:“自打舅爷去了,中宫主子常叫咱们娘娘过去陪着说话,先头还好,到后面却不知怎么了便常被叫到中宫教导。”王夫人的心好像叫什么揪了一下似的。

又听抱琴接着说道:“先不说这些,我出宫的时候娘娘叫我给家里带句话,如今南面败了,朝廷一时间怕是无力再战,只能和谈,这里有宝二爷的机会!”

王夫人心里正难过,还欲再同抱琴打听几句,谁知抱琴已转了话头,又言及宝玉,王夫人少不得先放下元春忙问抱琴是何机会?抱琴似是要说,又瞧了瞧玉钏他们,王夫人会意,摆了摆手叫玉钏领人出去,眼见屋内再没有旁人了,抱琴这才道:“这事还没有议定,娘娘也只是听说,太太千万别同别人说,娘娘听着朝廷的意思是想要同东扶国联姻。”王夫人道:“那不就是和亲?东扶国那个地方可荒芜的狠呢!”抱琴点头道:“正是要和亲呢,只天家如今并没有各方面都适宜的宗女,娘娘忖度着朝廷必是要从各个勋贵人家中选出合适的女子封为公主和亲出海。若是谁家女儿能为着两国休兵和亲海外,这还不是天大的功勋?什么样的罪过不能抵偿?若咱家有了这件大功,何愁宝玉放不出来?怕是珍大爷他们的罪名也能减上几等。”王夫人到不关心贾珍等人,只在想着宝玉若能出来便是最好,当下在心中暗暗计较起来。抱琴接着道:“上会儿娘娘单赐给三姑娘的那些东西,也是为了这个。昨个儿南安太妃去东陵谒见了两位老圣人,已把咱家三姑娘荐给了皇太后,太后同说喜欢的不得了,怕是过些日子便要召见,娘娘也会竭力促成此事。太太切切把握良机,不可因小失大!”王夫人闻言不自觉得点了点头,正自思量,便听门外玉钏报说:“三姑娘来了。”王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先叫抱琴回家同她父母团聚,又叫玉钏进来服侍自己更衣。

探春随着王夫人先去了卫家又去了史家,只见湘云一身重孝跟着史侯夫人迎了出来,探春见她头发都梳了起来,盘做妇人样式,脸色苍白面上瘦削不堪,眼角犹带着些泪痕,整个人已没有当年同住园中那种娇憨的模样。湘云见探春来了,心里高兴,趁王夫人同史侯夫人说话的空挡,忙把她拉到自己房里问道:“老太太怎么样了?二哥哥的事怎么样了?林姐姐怎么嫁去了忠顺府了?我在这里不得出门只模模糊糊听到些消息,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倒同我说说。”探春只好先说同她说了贾母的病,又把宝玉的事儿都说了,最后才把妙玉如何如何替了黛玉出嫁都告诉了湘云,只嘱咐她不要说出去了。湘云叹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前儿还听说林姐姐病的不行,怎么忽喇巴的又抬去了忠顺王府,想去年中秋我们三人一处联诗就好像昨儿的事儿一样,想不到这么快便物是人非了。”说着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探春忙抚慰她几句,湘云也拿帕子拭去眼泪问道:“林姐姐的身子究竟怎么样呢?我恍惚听见我家下人来报说是病的极是凶险。”

探春道:“前些日子是不大好,今早我去瞧她,她倒还涨了些精神,跟我说了会子话。”

湘云叹道:“她便是这样看不开,平白糟践自己,你同宝姐姐你们两个也该常劝着她才是,作践坏了身子又有谁疼她?白叫小人得意!”

探春道:“谁不曾劝呢?只姨妈现下身上不好,宝姐姐服侍汤药,难有空档。我们家里事又多,这你也知道的,琏二嫂子也病着,太太有顾不过来的时候,时常也叫我帮衬着。老太太的病又是时好时坏的,我们太太也说了凡一概家事儿都叫瞒着她老人家。林姐姐原就比咱们都聪慧,难免多思多虑,可家里也实在有家里的难处。”

湘云叹道:“你说这些也在情理之中,老太太的身子是最要紧的。老太太好了便什么都好了。”

探春又道:“先不说旁人了,你预备怎么办呢?”

湘云道:“我还能怎么办呢?我既许给了卫家,如今他家出了事儿难道我反撇了人家不成?况且”说着便红了脸道:“况他实在是个好人,如今他生死未知,我也不忍舍了他,再者现下也不闻他的死讯,说不准哪天他就能回来了。”

探春道:“那你是决意守着了?你家二婶婶怎么说,她也同意?”湘云叹道:“姐姐应当知道的,倘或族中如能出一节妇,那是门庭生辉之事,对家里旁的女孩子的名声也好。二婶婶听我要守,正是求之不得呢。横竖家里也不短我这一口饭吃。若能同你家大嫂子一样将来陪着妹妹们玩耍那也是极好的,好歹还有诗作呢!”

两人说话间,便有丫头来叫,探春又安慰了湘云几句说道:“来日方长,过些日子我家那些事都了了,我再同太太过来陪你说话。”湘云哭的两眼通红,目送探春去了。

接连几日,王夫人等都忙着处置尤氏的丧事,按贾赦意思原是要把尤氏的尸身送回她娘家去,那贾政想尤家虽败落了,好歹也曾有官身,尤氏平白死在这里,哪里能有不闹的?因劝贾赦遮住此事,以免惹出官司来,可不好收场。贾赦一想也怕再生出什么事来,两人只好同去劝代儒等族老好歹把休弃一事作罢,保全了家里的体面。贾代儒等闹腾腾的作出这场戏,反搭进去一条人命,白惹得族人耻笑,老脸丢尽,足足半年未敢见人,此是后话。

时近清明,阴雨靡靡,风疏雨密之间原本繁盛浓密的杏花都叫风雨打落,满地残花皆虽水飘零,不知去往何处人家?

这日清早,黛玉才吃了药正歪在榻上看书,正发闷呢,见紫鹃引了探春进来便笑道:“你今儿怎么得空过来?”探春道:“刚陪着太太办完了那边大嫂子的事儿,回屋路过你这里,进来瞧瞧你,你今日可觉得好些了?”黛玉笑道:“已是好些了,难得你有心。”紫鹃上了茶来,黛玉又问:“你前儿同太太去了史家,不知道云妹妹怎么样了?”探春道:“我瞧她清减了不少,眼睛都哭肿了,倒还是爱说笑,只想着作诗,说是将来能同咱家大嫂子一般陪着姊妹们玩笑也是好的。”黛玉道:“云妹妹的性子自来如此,听这话的意思她是预备守着了?”探春方欲说话,只见王夫人房内的丫头来说:“三姑娘在这呢,太太请三姑娘出去见客。”黛玉探春二人心中皆是纳罕,两人面面相窥,不知是哪里来的客人单要见探春一个。探春不敢耽搁,忙辞了黛玉跟那丫鬟去了。黛玉忽觉发闷,想着湘云为那卫家公子守节,倘或宝玉一朝不测,自己这样的身份便连守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又想真到了那一天自己便随着宝玉去,倒也落个干净,胡思乱想一阵,不知不觉间又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