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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曾经少年 第十一章 玉石俱焚(1 / 1)

作品:《紫穹天书

这年老藏僧便是八思巴,是当今萨迦教派的教主也是大元国忽必烈汗册封的帝师,现在统领全国佛教事务,八思巴只是教众对他的尊称,译为“圣者”。他原名为洛追坚赞,是萨迦班智达的亲侄子,撒加班智达可是几能和凌寒师父玉虚散人苍啸天比肩的前辈高人,在八思巴在他伯父的细心教导下,别人称他“幼而颖悟,长闻博思,学富五明,淹灌三藏。”相传他八岁能讲经,十岁便和伯父去与大汗谈判,可见这人聪慧至极,不仅佛法高深而且通晓谋略,实在是个人物,就是不知道明明已经去了帝都见忽必烈的八思巴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伽泱,顿珠二人看凌寒见了八思巴居然不行礼,问候语气颇为无礼,都怒形于色看着凌寒便要训斥。老僧却不以为意,挥手阻了二人淡淡一笑道:“凌寒小友不必多礼,大家都是自家人,想十年前我曾跟随伯父去玉虚宫拜见过苍老前辈,在玉虚宫盘桓数日,得苍老前辈教诲实是受益匪浅,那时见小友还是个半大娃娃,是令大师兄作陪呢,哎,一转眼凌寒小友竟也长大成人,一表人才,看来我等却是老了,不知道尊师和浩天兄近况如何,多年不见,我这心里可是想念得很啊。”八思巴虽然年纪高出凌寒甚多,但是依师门辈分来看二人理为同辈,凌寒见他话中隐隐以长辈自居早已大为不悦,淡淡回道:“师父师兄身子都很好,有劳帝师挂心,在下替师父师兄谢过了。”八思巴听了这不冷不热的回答回道:“那就好,那就好。”语气一顿问道:“那不知道小友深夜到此所谓何事,若有难事,尽管开口,老僧一定尽力相帮。”八思巴说得委婉,只道他是有事相求才夜闯萨迦寺,丝毫不说凌寒不请自来且在门外偷听他们的罪责。凌寒今夜之前估计还不能肯定是否真的是萨迦寺劫了孩子,今天听那巡逻僧人说确实有两个孩子被抓进寺来,而且在这看见了引他出去的那藏僧,纵使知道对方非同小可但哪里还能忍得住,伸手一指那魁梧藏僧道:“帝师有所不知,这个人在客栈引我出去,让他的同伙趁机掳走我留在屋内的两个孩子,在下就是为了这两个孩子来的,希望帝师能给在下一个交代。”八思巴一叹气道:“小友原来是为此事而来,刚刚小徒已经向我禀明了此事,只是有些原委小友还没有说出来吧?”凌寒暗暗皱眉,“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孩子的事,也肯定知道我来的目的,刚才却装作不知道,让我自己说出来,好深的城府啊。”回道:“不知道帝师所问何事?”八思巴道:“这两个孩子是小徒几人从小友的手里掳来的是不错,他们也承认了,但是据他们从两个孩子那里得知,他俩也是被你从南方宋国江陵掳来的是也不是?”凌寒迟疑道:“这……”想到虽有张栻同意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迫为先,他自居清高不会谎言相欺,但此事也不便当众承认,八思巴一笑道:“本来小徒从凌小友手里夺人是万万不该,老僧知晓后也打算让他们送还给小友,不过一听孩子同样是被小友劫来的,这个孩子自然是要送还的但不是送给小友。”凌寒道:“帝师要怎样?”八思巴道:“过上一段时间我打算找一两名小徒亲自送孩子回家,以偿他俩的心愿,还望小友见谅。”凌寒剑眉一竖,劲灌长剑,知道八思巴功力非同小可,一动手便要用上自己的绝学一味强攻,万不能让他缓过气来,当下冷然道:“帝师是不肯将孩子送还与我了?”只待他说个不字便出手发难。八思巴不答,面露沉吟之色,缓缓道:“听说,小友以一柄长剑和一对萃冰掌尽败我徒弟木柯,什銧二人,看来小友已经得了苍老前辈的真传。”凌寒暗道:“原来你是为你那几个徒弟找场子,为了孩子,我就让你三分又如何?”回道:“在下当时情势所迫才与两位大师交手,两位大师相让,让在下侥幸胜了一招半式,做不得数的,帝师可将二位请来,凌寒还要给他们赔礼道歉。”八思巴嘿嘿一声:“怎么敢让小友赔礼道歉,不过小友得胜事后说八思巴徒有虚名,妄自尊大,这也罢了,八思巴本来就只有虚名,小友说就说了,那也没什么,但是小友不应辱及师门,将我萨迦教功夫说得一文不值,这就是大大的不该了。”凌寒眉头一紧忖道:“我似乎只说了你八思巴贪慕繁华,凡心未死,可没有说他自高自大,更没有扯到他萨迦教的事啊,是什銧不怀好意回来给他添油加醋说了坏话,还是他自己故意为之呢?”回道:“帝师从哪里听得这些话语,在下怎敢如此说帝师又怎敢说萨迦教功夫不行,贵教前辈撒加班智达可是与家师同辈的高人,在下再大言不惭也不会说他们的不是啊。”八思巴道:“原来如此,我想小友如此人物也不会做这等事,多半是小人言语,刚才言语如有冒犯,还望小友见谅。”说着站起身来袖袍一挥深深一揖,凌寒诧异他忽然这么客气,便要回礼说不必,可是脸色一凝见随着八思巴袖袍一挥,他身前一个香炉上徐徐冉起的檀香青烟似是化作一缕长箭朝自己射过来,知是八思巴借此考校自己功夫,不敢大意,抱拳一躬身,凝气于怀准备硬接此击,没想到那缕细烟撞到身前胳膊上,自己护体真气居然一碰即散,剩余劲气顺着自己两臂钻进胸口,只震得肺腑间一阵烦闷欲呕,凌寒骇然,这八思巴功夫如此厉害,随手一挥便有这般威力,内力之强,不知道他与自己大师兄袁浩天孰强孰弱,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刚才那一下就足以让自己吐血。他可不知道,八思巴本来就打算将他打得吐血却又不致于送命以报伤徒羞辱之耻,只不过没想到凌寒功力比自己料想的还要深几分,表面上居然看着无大恙,但也不好再出手。八思巴大感无趣起身道:“小友若无其他事情,饮一杯热茶,让小徒送小友到客房休息,明日我们再好好叙叙。”凌寒心想:“我委曲求全只望你出了气能放了孩子,谁知道你欺人太甚,你内力虽强,难道我还真怕了你吗?”道:“帝师心意,在下生受了,茶就不必饮了,深夜打扰三位清修甚是过意不去,凌某这就告辞了。”说完抬步就要走,刚转身忽的以退为进,双腿暴起发力,手中长剑出鞘一式“寒梅散花”刺向八思巴胸前。

这一招不仅八思巴两个徒弟没有反应过来,连八思巴本人也是愣在当场一时忘了躲避,“寒梅散花”本是苍啸风一日独自在寒峰之巅练剑,偶然一阵山风将一棵梅花打得四散零落,信手一剑将周围飘舞的花瓣一瞬间钉成一串挂在剑上,忽有所感创出这式剑法,讲求的是快准狠,快是说要一气呵成,迅如闪电慢了半分梅花就落地了,要是不准,怎能将四散飘零的梅花一个不落穿在一起,狠,是要力透剑尖,否则即便刺到梅花也是穿他不过,凌寒这击已是极尽所能,先是已离去为借口转身偷袭占了先机,待得八思巴缓过神来,只见剑锋闪着寒芒已经及身点向他周身大穴,闪避无法,只能大喝一声,身上僧袍蓄满真气鼓荡起来,竟将剑锋阻了那么一瞬,就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八思巴双腿一曲一伸,犹如安了弹簧一般往后倒飞去,结果用力过大,砰地一声撞碎身后桌案余力不止又撞到墙上只震得墙皮花花落地,满室尘埃,不待烟尘散尽,两个徒弟就奔过来查看师父状况,两人见着师父模样均是一阵心惊,只见八思巴半身嵌入墙壁,外面僧袍已经破碎不堪,里面内衣散布了一个个小洞隐约透出血迹,将小衣染得点点斑斑。顿珠,伽泱就要上前救助,不料八思巴反手在身后墙壁上一拍将着手处墙壁震得粉碎,身子借这股反力一跃而出,立在凌寒身前,冷冷地看着凌寒面沉如水,忽的咳嗽一声嘴角溢出几点血水。凌寒却不瞧他,望着手里的长剑神色古怪慢慢说道:“不愧是八思巴,凌某用尽全力也只是让你伤了点皮肉,功力果然高强,佩服,佩服。”八思巴深吸了几口气勉强稳住心中情绪道:“要不是刚才老僧躲得快险些就要丧命在凌寒小友的玉虚绝技下了,小友要是不给老僧一个交代,今日哪怕冒着得罪苍前辈也要将你永远留在这里。”他特地将“绝技”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讽刺凌寒实属偷袭。凌寒看着八思巴脸上露出的腾腾杀气却淡淡一笑:“交代?什么交代,我敬你虚长数岁,本也没打算动手,大家和和气气把孩子要回来也挺好,我一再容忍,谁知道你却不知好歹,你说我正大光明可以,你说我卑鄙阴险也罢,我只道天下凡是阻我之人杀了就是,从来不问方式手段。”八思巴怒极而笑:“这么说来反倒是老僧的不是了,那好,来来来,你要是平平安安能接下老僧十招,老僧二话不说亲自送你和两个孩子出寺并磕头认错。”两掌一合,右掌前拍一招大密宗手印,左手一记拈花指同时攻来,他诚心要将凌寒毙于掌下以报刚刚伤体破衣之辱,出掌自是毫无保留,二人隔着丈许,凌寒就觉胸口被他袭来的劲风压得气闷,凌寒见此心中大凛,知道这八思巴功夫远超自己,正面动手别说十招,三招自己也挡不住,已经想好今日不可力敌,还是及早脱身为妙。眼见八思巴攻来,也不招架,回身一招青烟浮水就要飘向门口,只是刚刚那一招“寒梅散花”实是颇耗真气,此刻凌寒身法见涩,已不如先时灵捷,还没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一声冷哼:“想走?晚了!”心中咯噔一下,这藏僧好快的轻功,觉察背后风声,知道要不回身迎敌,这一指一掌就要印在自己背身上了,无奈转身左掌用萃玉掌接住了大密宗手印,右手挥剑刺向那纪拈花指,双掌一交,只听咔嚓一声,凌寒就啊得一声喷出一口血箭,八思巴何等功力,一个照面霸道真气直接折断了凌寒左手还将他击成了极重的内伤,这一下子右手顿时无力,被八思巴轻轻弹去长剑,噗地一声顺势将拈花三指插入凌寒右肩,八思巴喝道:“去吧!”双手一抖凌寒就如同一捆稻草被甩出门外,浑身鲜血淋漓,滚了几下躺地不起。八思巴轻身跟出来,走到凌寒身前弯下身淡淡说道:“你可认输了吗?”凌寒右肩伤口不断汩汩流血,将一袭白衣染得半边殷红,脸色灰败,用左臂勉强支起身来,笑道:“我早就认输啦。”八思巴面色稍霁道:“既然如此,看在苍前辈面上这次就算了,来人,帮凌寒小友裹伤然后带他去后院休息。”他说的好听,事实上是要把凌寒关押起来羞辱一番,以解心中郁气。身后两个弟子听了应了声是,就要上前捉拿。凌寒忽然笑道:“老和尚你可能理解错了,我可不是在功夫上认输,我玉虚宫武功奥妙绝伦岂是你等可以媲美的,我认输是在脸皮之厚上和你老相比自愧不如啊,你一大把年纪居然以大欺小。”口中咳嗽不止,说不下去。八思巴本想看在那位老前辈的面子上将他关押几日,凌辱一番挫挫他的傲气也就放他回玉虚宫了,不料他现在还有心调侃自己怎还能忍耐,怒道:“老僧今日还就以大欺小了,小子站起来,还有什么本事一并使出来,不要说老僧没给你机会。”气运双掌就要一下拍死凌寒。哪知凌寒忽然悠悠说道:“不知道我玉虚宫有一门绝学,老和尚听说过没有……”说着说着身子骨节哔哔啵啵仿佛全身筋骨都移了位,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多了一抹不正常潮红,身子竟一跃而起。八思巴一看惊叫一声:“’玉石俱焚’,小子,你当真不想活了。”话音未落转身就跑,见那两个徒弟还傻站在一边一把扯过来,往后退去速度竟不亚于刚才凌寒刺他那剑的时候,一眨眼就退出去十余丈。见凌寒并不追击,心下诧异,却也不敢怠慢,抓着二人又退出去十余丈,才停下来。只见凌寒冲他们微微一笑,转身又是一招“青烟浮水”掠过墙头,翻身不见了,只剩下那三个人愣在当场。

两个弟子摸不到头脑,看着凌寒失去踪迹只能悄悄问道:“师尊,凌寒跑了,弟子们追还是不追?”八思巴反应过来,四观月黑风高,几人又与他相距甚远,这几个呼吸早就不知道凌寒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追?一摆手道:“罢了,他受伤不轻也算给木柯什銧一个交代了,一会你们二人领着几个师弟四处寻查一下,只要不在寺内就随他去吧。”二人称是。顿珠本问为何师尊刚才如此恐惧,但一想凌寒一招没用就吓得三人后退数十丈这话说出来有损师父颜犹豫一下问道:“师尊,不知道刚才为什么放那小贼走。”八思巴哪里猜不到他的意思,冷哼一声道:“正如他所说,玉虚宫的确有无数精妙功夫,其中内功以寒灵劲驰名,其他的最具威力的就属这‘玉石俱焚’了。”顿珠不甘道:“难道比我们阴阳无极功还有十二绝技还要厉害吗?”八思巴叹了一句道:“你知道什么?为什么叫做玉石俱焚,使用这招是将自己毕生所修习的内力一次性释放出来,一拳一脚威力提升了何止数十倍,当然世上根本没有人的经脉可以一次性承受这么强大的真气,也就是说,出手的一瞬间那人就已经自断经脉,所以一人一生也只能施展一次,用完之后不仅会丧失内力而且还会因为筋脉尽断死亡,这本身就是一记有死无生的拼命招数。想那凌寒内力虽然还不如我,但是也是不凡,一旦他将二十年的功力一次性放出,别说你俩,就是为师硬碰硬之下也要受到损伤。”顿珠接着问道:“那凌寒刚才是不是用了。”八思巴斜觑了他一眼道:“你说呢?”又道:“好了好了,这件事就此打住,你们不许再找他的麻烦,更不能去玉虚宫寻仇,不说我伯父与玉虚宫颇有渊源,就那玉虚宫主修为已近天人,凌寒在师门排行第五,功夫已是这么高,他的几位师兄姐又岂是易与之辈。明天把你们给我说的孩子带过来,我要看看,没什么事就送回大宋去吧,免得再生事端。”八思巴这时又有些暗悔自己盛怒之下出手太重,还好最后没有伤了凌寒性命,要不然真的无法和玉虚宫交代。说完这句话回身慢慢走回自己房舍剩下二僧愣在院中,走到途中暗自苦笑一声:“我说自断筋脉怎么这么大的动静,原来……好个骗人耍诈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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