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紫穹天书 / 章节正文阅读

第三卷 血色沙场 第十三章 敌友错辨(1 / 1)

作品:《紫穹天书

到得第二日午夜,襄阳城外一片死寂,忽然一声炮响,两个壮士将一叶小舟划得如离弦之箭顺着汉江湍流猛扎向封锁在襄阳城外的元军战船,张贵手持巨斧,如同开山之神般立在船头,目光烔烔盯着前面一排排连成寨垒状的蒙古战船。元军听见炮响,一时间船上活跃起来,人声喧嚣,无数火把将江面照的通明。船舷上人影憧憧,一个个士卒拿着长矛弯弓四处张望探查敌情。刘整登高远眺,见张顺乘舟而来,一声令下,万点箭矢如同飞蝗一般呼啸而至,张贵面皮一抖,弯身抱起一块早已准备好的宽厚木板横在船前,嘟嘟嘟声响彻不绝,不多时一块四尺见方的木板上就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蒙古军士射来的箭支。刘整见对方挡住飞箭,一挥手,数十将士纷纷从大船上纵下,跃上几艘同样大小的扁舟朝张贵驶来。张贵待几艘小船行近,一声大吼,拎着巨斧飞起数丈落在当先一条船上,巨斧一摆就横劈而下,将划船的两个小兵一分为二。再一纵身又跳到后面紧跟着的一条船上,他身高近九尺,拿住两个划船军士如同提了两个孩童一般,将二人脑袋相互狠狠一撞,两个军士一声惨叫顿时昏厥过去,张贵随手将二人丢入江中,江水滔滔,二人咕咚咕咚转眼便沉入江底。张贵如法炮制登上后面的几艘船,端的是破船杀敌,无人能挡其锋。蒙古战船上那些本来也要登船赶来的士卒见此纷纷止步后退。刘整眉头一皱,正要再使对策,张贵之船已经冲风破浪来到跟前,蒙古战船为了不被江水吹散平日里皆以铁索贯在一起,战时才会拆开铁索,各自散去,所以现在两船之间缝隙很小,那两名壮士专将小舟从二船间隙里穿过,蒙古士卒为甲板阻住,追击不能,或是从缝隙里放箭攻击或是将手里长矛掷出。张贵此时放下巨斧,拿着一根熟铜铁棍武成一团风屏,护住自身和两个壮士,无论长毛还是箭支撞在上面纷纷一荡而开根本触及不到小舟分毫。两位壮士浆轮的如两个火轮,顺着江流几个呼吸里就冲过蒙军战船的封锁。一个万夫长跑到刘整身后跪倒禀告道:“将军,敌人已经脱离我们的包围圈往下游划去了,还请将军下令,小将愿意带人追上去拿住他们。”刘整对身后万夫长的禀告如同未闻,遥遥望着张贵所在小舟越滑越远,直至隐没在黑暗江面再也看不见才回过头来。那名万夫长一急道:“将军……”刘整摆摆手道:“既然他已经逃出去了就随他去吧,无须再追,你带人看好襄阳城,不能再放其他任何人过去了。”万夫长不解,他跟随刘整多年,战场上对敌手软这可不是将军的风格,一抬头他看见刘整嘴角边挂着的一丝冷笑,隐隐明白了什么,恭声称是,一转身带着自己的部下退下去了。

张贵冲出包围圈后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自己一行人这次逃出似乎太过容易了,容易到张贵自己现在都如在梦中。刚才元军的阻拦看似声势浩大,事实上现在回想起来真正动手的却没有多少人,整个事件看起来倒似元军故意放自己一行人离开的。张贵浓眉紧蹙,却想不出缘由,莫不是自己太多心了?好在自己已经出来了,只要到郢州将范文虎将军的军队接引上来,配合襄阳城守军水路夹攻定能大败元军。想到这里不由吩咐船上两人再加快速度。那两个壮士闻言抡起双臂,将船划得如水上惊龙,掠起一溜水花,直奔汉江下游郢州而去。

约莫又划了半个时辰,已经过了汉江中游,离郢州已不足百里,张贵忽见前方船头林立,却是没有一丝灯光,看起来是为了怕敌人发现特地隐匿于此的。看着前面根本数不清有多少战船,布满整个江面,将下游去路完全阻住,认为是郢州宋军战船开出来了,心中大喜对其余两人道:“看起来范将军已经得到讯息,特地派人在此接应我们。”另外两人也认为如此,一行人大喜,紧划几下靠近便那些大船。忽然那些战船凯凯而动,将这叶扁舟围在中心,张贵却没看出端倪,仍然兴奋不已,高声对两边战船喊道:“众位弟兄别误会,我乃是襄阳城吕文焕将军派来接应范将军的张贵,请问范将军在船上吗?小将有事要当面向他禀报,还请诸位兄弟接我三人上去。”喊完这话,张贵来回望着周围战船,等待宋军回应。忽然一个粗重男声从前方一艘大船上传来:“范文虎?他已经被一阵飓风吓跑了,倒省的我们动手,你要见他估计还得往下游再走数十里,我乃蒙古大将阿术,几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啊。”说着,周围数百战船齐刷刷亮起灯火,张贵心里一惊连忙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一处船头,一人身披蒙古将服,神色冷峻显然刚才之话就是出自他口,他身旁一左一右站了两个红衣喇嘛,其中一个肥胖僧人正怀抱一枚金刚圈,一脸玩味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再一扫视,周身战船上人影徘徊,枪头矗立,但都是清一色的蒙古军装,哪里还是什么宋军水师啊。面色越看越白猛地回头对那两个壮士喊道:“快点转舵回去,我们中计了。”那两人也反应过来,用力摆舵就将船掉过头来,转过头来三人就傻眼了,就这一会功夫,元军战船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叠不知道围了多少层,正将自己三人围在当中,哪里还能逃得出去。阿术所在战船缓缓游近过来,荡起的水纹激得张贵所在小船一阵颠簸。不一会儿,两船相靠小船被挤压,船身逐渐倾斜,虽然他心里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水性再好,在江里也不过是蒙古弓箭手的靶子,但是船破在即,别无他法,张贵一咬牙就要带人跳水逃生。这时忽然从大船上抛下一根绳索,船上有兵士喊道:“几位壮士,阿术元帅有请。”张贵一思量回头看着两人道:“事到如此,你我脱身是千难万难了,不过大丈夫为国而死,正是死得其所,乃是平生大慰。反正左右是个死,我们就去会会这个鞑子元帅,若是能趁机将他杀死也算死前立一大功啊。”那两人互望一眼拱手道:“小人全凭将军吩咐,万死不辞。”张贵心里满意,率先抓住一根绳子,身子一轻被上面军士缓缓拉上。剩下二人紧随其后也抓了一根绳索被荡上船去。

三人上得船来,几个士兵收了绳索没有上前捉拿,反而让出一条路来,张贵抱定必死的决心也不顾忌,带着两个手下就一路来到阿术身前,看着阿术望来的冰冷眼神不甘示弱一挺胸瞪回去,二人对视了几秒,阿术忽然哈哈一笑道:“如此境地下,仍有如此气魄,果真不愧真豪杰张贵也。”张贵冷冷道:“相反在下倒是失望的紧啊。”阿术疑道:“此话怎讲?”张贵冷哼道:“早就听闻,蒙古当中有一个叫阿术的好汉,本事了得,行事光明磊落,乃是堂堂的好男儿,今日一见,才知道不过是传闻的夸大罢了,根本名不副实。”阿术笑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名不副实了?”张贵道:“本事了得尚未看出真假来,倒是这光明磊落和你却是一点边都不沾,你若是在战场上排兵布阵摆开架势和我张某人堂堂一战,我虽输但也心服口服,今日你却设下圈套诱我等上钩,以众凌寡,这还算得上什么光明磊落的蒙古英雄。”阿术听了此话不怒反笑道:“战场上动刀动枪,那是靠士卒的匹夫之勇,我身为统帅,指挥千军万马岂能意气用事,也逞匹夫之勇。我等驰骋沙场靠的是智慧,与敌人斗智不斗勇,能够兵不血刃,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看起来你也不过有些莽夫之勇,根本不是为将之才啊。”言下似乎对张贵颇为惋惜。张贵道:“你也只不过会说些花言巧语罢了。”瞪视阿术沉道:“阿术,你我现在都身为双方最高统帅,你可敢堂堂正正与我一战,各论生死!”阿术眉头一挑,嗤然笑道:“原来,你说那么多就是为了激我答应和你一战,若是我不幸落败,你身在死地还能拉一个垫背的,张贵将军这激将法使得不错啊,我说的可有错?”张贵冷冷道:“不敢就是不敢,哪里凭得这么多说辞,不过可惜了,以后传出去就会说阿术不过是个只会动嘴皮子的懦夫,而蒙古人却都是以众凌寡的小人。“阿术浓眉一竖道:“我为何不敢,我堂堂蒙古男儿驰骋天下靠的是一身英豪血气,怎会是以众凌寡之徒。你用剑还是刀?”张贵淡笑道:“无论刀剑,功夫到了皆可杀人,又何必那么婆妈。”阿术见他轻视自己,从左右士卒腰间抽出两柄长剑,自己拿着一把,将另一把丢给张贵,喟怒道:“好,我就好好比划一下,看看谁是英雄,谁是狗熊,你若输了,还须得答应归顺于我,从此听我号令行事。”张贵回道:“如是你输了呢?”阿术淡淡道:“如是我输了,放你们一条生路又如何?”周围军士皆是大惊失色,纷纷拦在阿术身前劝道:“将军,没有必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已是瓮中之鳖,您一声令下,我们就上前把他们绑了缚到您手里。”“你万金之躯怎么能犯险同他们动手呢?”阿术喝道:“今日本将若不动手,传出去我等蒙古将士落个以众凌寡之名岂不是要被襄阳那些汉狗看轻,你等都给我让开。”忽然什銧横臂一出挡在阿术身前笑道:“像他这种小角色又岂配和您动手,传出去不得让人嘲笑我蒙古无人可用,将军若是不嫌弃,小僧愿意先代将军抵挡一阵。”又低声对阿术道:“此人身负汉人武功,将军恐怕不是对手。”阿术虽然知道这是敌人的激将之法,但是对方抬出来整个大元荣辱摆在那里,容不得他不动手,当下看见什銧接站,知道他功夫了得,心里微微沉吟。什銧却看着张贵道:“你说我蒙古没有好汉,我就来会会你,你敢接着吗?”张贵见这个肥胖僧人主动应战,肯定身有惊人技业,但是事到如此,一旦退却自己就理亏了当下淡笑道:“无论你们谁上场,我都接下就是了。”

什銧听了扭头看着阿术请他示下,阿术一点头道:“那就有劳大师了。”什銧哈哈一笑道:“这是应该的我等本来就是为将军分忧的嘛。”抽出怀里金刚圈对对面张贵笑道:“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