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不断闪烁电光的雷云散去后，禁林再次被深沉的黑暗笼罩。

“是你计划好的吗？”带着满满的八眼巨蛛周边离开时，斯内普状似随意的冷不丁问汤姆。

走在前方的汤姆转过头笑着看了斯内普一眼，又把目光投向了前方，“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正在害怕？亲爱的西弗勒斯。”

“没有。”斯内普飞快地回答，随后也许是觉得过于简短了，才又一次补充到，“只是好奇你怎么会知道禁林里有八眼巨蛛……未来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过不少事，我的哈利入学的第一年附在奇洛头上，在禁林喝独角兽的血时发现了禁林的情况……”

在汤姆平静地讲述时，斯内普试着把那张令人作呕的蛇脸和眼前这个英俊挺拔的少年联系在一起。然而除了外貌之外，性格也天差地别，只在极少数时展现出的强大和智慧让他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疯狂信仰的主人，大多数时间都温和得不像话——斯内普艰难地告诉自己，绝不能再一次被这个人迷惑。

“后来邓布利多军困守霍格沃茨时，我像驱使摄魂怪一样驱使着这些八眼巨蛛……”

“那不是你。”斯内普打断了汤姆的话，硬邦邦地说，但事实上这句话出口后，他就开始后悔了，于是又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至少现在的你不会这么做的。”

汤姆向前走路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在斯内普看不到的地方，他不自觉地弯了弯眼睛。

以玩家的视角来看，游戏世界是一个很轻松的世界，拥有了新身体的汤姆适应了那里的生活，再回头看自己的过往，只觉得不可理喻。健康的人无法理解精神障碍患者，有健全感情的人不能了解情感缺失的感受，已经回归的正常的汤姆当然找不回作为神经病时的感受。就算清晰记得所有曾经的细节，他也不再是那个蛇脸疯子了。

仿佛没听到斯内普的话似的，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到我拥有了现在的身体后，已经是二十多年之后了，那时候的学生们几乎把进入禁林打蜘蛛当成了课堂作业，我也会和朋友们一起去收集材料，当然，遇到蜘蛛时主要是我来打……”

注意到话语中怀念的意味，斯内普皱起了眉：“朋友？介意讲一讲他们吗……我是说，现在好像也别的事了……”

“当然，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不用任何整理，擅长并且喜欢说话的汤姆就开始了他的回忆。他的语速很慢，像是在讲睡前故事一样轻声细语，在午夜的密林里，他的声音和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混在一起，反而显得周遭更加安静了。

为了讲述与倾听，本来一前一后的两人逐渐变成了并肩行走，汤姆看着身旁男人平静又放松的脸，声音里不经意间带上了笑意。

就这么走了不知道多久，斯内普向前已经能看到霍格沃茨的灯光时，听到远处模糊的脚步声。来者大概离他们还很远，但还是能听出脚步声密集又清脆，是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汤姆就在这时候停止了他的讲述，他冲着本来也没准备说话的斯内普做了一个噤声的收拾，抽出了自己的魔杖。

随着声音逐渐清晰，高大的身影从幽深的黑暗里缓缓走出——一个落单的马人。至少是个爱好和平的物种，斯内普稍微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他就紧张起来，因为眼前这个有些眼熟的马人从背后抽出来弓，张弓搭箭，对准了他身旁的汤姆。

汤姆挑起了眉毛，黑色的瞳孔之上红光一闪。

为了保护马人，斯内普上前一步，挡在了汤姆身前，抽出魔杖对准了马人：“放下你的箭。”

“好久不见，费伦泽。”汤姆从斯内普背后探出脑袋，像是没看到对准了自己脑袋的箭尖似的，歪着头无辜地微笑，“如果你是要为独角兽报仇，那可是找错人了，两年前那个人不是我。”

“但你同样杀了一只独角兽。”费伦泽说，“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伏地魔。”

斯内普心想这对话可真是熟悉。

“所以你来找我，真的是为了独角兽？”

马人发出一声嘶鸣，开始在原地走动，泛着寒光的箭却始终牢牢地锁定着汤姆。为了方便他瞄准，汤姆轻轻拍了拍斯内普的胳膊，从这位难得表现忠心的属下身后走出来，双手环抱在胸前，等待着马人的回答。

马人说：“星辰偏离了轨道，你改变了未来。”

“不可改变的只有过去，可以改变的才是未来。”汤姆平静地回答，然后才遗憾地叹了口气，“多么浪漫的一句话，原本应当是夸赞，可惜却是对我的指责。”

“这对你而言就是过去。”费伦泽忽然收起来弓箭，他用一种复杂又深沉的眼神看着汤姆，“你改变了不应该改变的事情，造成更大的影响之前，你应该离开这里。”

“如果我不离开，而且执意要改变未来或者说过去——”汤姆冷淡地问，“更大的影响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