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呆宝玉无辜馅囹圄,义茜雪夜探狱神庙(二)(1 / 1)

作品:《用宅斗文的套路续写红楼梦

话说三人都落了座,那茜雪见这一桌子酒菜倒有些羞赧,对那宝玉说道:“我们也只能置办出这些了,二爷不要嫌弃才好。”宝玉忙起身谢道:“这已是极好了,劳动姐姐了。”茜雪又替他斟了酒笑道:“二爷先尝尝我们的酒。”宝玉接过一饮而尽,谁知那酒性子极烈,只觉像是一团火直顺着腔子流了下去,呛得他又咳又喘,茜雪见此便笑:“怪我没同二爷说,这烧酒虽是性烈,却最是暖身,如今这天寒地冻的,二爷身子又单薄,若不饮些烈酒,只怕要病着了。”宝玉缓了一会儿,方觉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暖意,说不出的舒畅,又道了谢。那茜雪又劝了他一盅,宝玉方问:“姐姐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茜雪笑道:“那夜二爷醉了,为着枫露茶的事儿发了好大的脾气,袭人姐姐虽替我遮掩了,可鸳鸯姐姐何等人物,咱们屋里又吵又闹的老太太如何听不见?次日老太太便叫了我去回话,我哪里敢扯谎,只照实说了,老太太听了又问我李嬷嬷平时如何行事,我也都答了,老太太便说,这事不是我的过失,却也是我的过失,那奶母虽该敬着却不能越过哥儿,既是哥儿要吃的就该给哥儿留着,给了外人便该打。今日你在我面前说的话,来日叫她知道了必是不饶你的,到时又免不了生事,也罢我今日放了你的身契,给你添上一份嫁妆,叫你老子娘给你寻摸个好人家出去做个正头娘子吧。说完叫鸳鸯姐姐去叫了我老子娘来,赏了好些财物,对外却说是撵了我去。”说完又看了那牢头一眼笑道:“我老子娘找人打听了许久,方找了他。他对我也极好,若是没有老太太和二爷如何有我的今日,二爷可不是我夫妻二人的恩人吗?”

宝玉听完只道一声惭愧,又见茜雪笑盈盈的对她汉子说:“如今二爷关在这里,家里必是担心,总要送些东西来,你可不许阻拦讹诈人家。”那牢头闻言却面露难色道:“你这可是难为我了,大人才吩咐了,贾府这批人犯一概不许人探监,更不许传东西进去,他家下人倒是来了,叫我赶走了,我哪里敢违大人的话?”茜雪闻言也有些愁态。宝玉听了牢头的话便道:“既是大人的吩咐,便莫让兄台为难了。”茜雪想了一会儿笑着对她汉子说道:“这有何难?不叫送东西,无非是怕夹带,这好办,不叫他家人来,我便回府去取,到时你仔仔细细查了,没有夹带不就得了?况我也只给二爷一人带,他才多大的人,你家大人真要追究他,如何把他关在这狱神庙里?若说这你也不应允,便是信不过你夫人我了。”她汉子闻言,也只得同意。三人商议好次日一早便去荣府取了东西来。饮了会子酒,眼见要到二更,牢头便先送了茜雪回家,回来的时候又带了干净的被褥棉衣来,宝玉只觉百感交集,愧于一怒牵累茜雪,感于茜雪以怨报德,看他二人夫妻和睦又觉宽慰,一时酒意发作,只觉困顿,迷迷糊糊,却待要睡,又挣扎起来,寻出那面菱花小镜贴身放在胸口,如此才渐次睡去。

且说贾琏听旺儿回报牢里不让送东西进去,顿觉不妙,立时来回了贾政,荣府上下人心惶惶。贾母又病,一夜忙忙乱乱,哪得一刻安睡?

次日一早王夫人便递了牌子进了宫,那贾母吃了王太医的药,又安睡了一夜,病状有所和缓,虽是口不能言,神智却已清醒,因见邢夫人尤氏凤姐李纨探春等都在,便用手比了个二字,众人不解其意,李纨说二太太进宫去了,那贾母只是摇头,探春又问是不是问宝玉,贾母亦是摇头,众人皆不解其意,独凤姐是个伶俐的,问道:“老太太是问二姑娘吧。”贾母这才点了头,她深知孙绍祖这等人的脾性,若贾家得势还罢,一朝失势,怕是更要作践迎春。邢夫人忙叫人去孙家接了迎春来。这里贾政等见贾母好转,忙叫家人仍去请王太医看诊,少倾王太医过来诊毕,对赦政二人说:“老太太岁数大了,受了这一下子激,这才染上这个病症,好在老人家底子还算壮实,只要肯安心静养,必是能好的。”说罢又方子上略做了些加减。

赦政二人正看药方,忽有人报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前来传旨,唬的贾政忙叫人摆了香案,大开中门,跪迎旨意,那戴权承马而至,全不似往日一般堆笑,寒着一张脸,走到厅上,南面而立,口内说:“特旨,宣贾政入朝,在勤政殿陛见。”贾政情知不妙,也不敢抗旨不尊,赶忙更衣入宫。贾府众人更惶惶不安起来,贾琏忙叫人不住飞马往来报信。

正等信儿,又有人要见贾琏,贾琏只当是内里传下了旨意,待出了门方见一妇人站在堂下,不是茜雪又是哪个?茜雪先报了平安,又将来龙去脉都告诉贾琏,贾琏大喜,忙叫人收拾宝玉的东西。黛玉昨日哭了一夜,如今听了这信儿,心里略松快些,想着送些东西给宝玉,却又不知送些什么?忽的想起那年宝玉送她的旧帕,自己亲寻了出来,捏在手里,却恐私相传递叫人知道。如此左思右想,终叫紫鹃请了袭人来。

天近晌午,贾政方回了府,贾琏忙的迎了上去,但见贾政满脸是汗,双腿发软,进了荣禧堂仍是兀自抖个不停,众人都围上来问:“有什么旨意?”贾政呆了半晌才道:“哪里是什么旨意,主上叫了我进去,便把大臣们弹劾的折子扔在了我眼前,叫我自己去看。我哪里敢看?只忙着扣头请罪,一个字儿也不敢说。”众人闻言都惆怅起来,贾政便道:“当今圣主上不过而立之年,却早有不怒自威的凛然之气,又素重孝道,我朝更是以孝治国,如今珍哥儿尚在孝期便做出此等悖逆之事简直是毫无人伦,又叫我能说什么?圣上便是要治我一个治家不严的罪过,我也不敢辩驳,只能回来先把请罪的折子写了递上去,再等旨意就是了。俗语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但求主上看在祖宗功业上从轻发落也就是了。”众人闻言没有不怕的,各自具是惊惶。

贾政又问:“你们太太可曾回来?”贾琏忙回说不曾,贾政叹道:“只怕娘娘也要受这事得连累,怪只怪我平日只顾公事,疏懒家务,竟忘了圣人修齐治平的训导了。”说完已是老泪横流,贾琏等也陪着哭了一会儿。

待劝解住了贾政,贾琏才回了茜雪的事,又说他亲去孙家接迎春来家,那孙家竟说迎春昨夜突发急病,今日来不了了。他回了贾赦,那贾赦怕再生事端,便也将此事作罢,只是叫邢夫人在老太太跟前多多遮掩。贾政闻言更觉不快,奈何如今多事之秋,他又只是做叔叔的,也管不了许多,只叫务必瞒着老太太。贾政又问雨村,贾琏见问忙回说“昨儿夜里去请了,他家里人说他出去会友了,今儿早再去,又说是部里急着议事,一早就走了。”贾政闻言也只得摇头,暗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得撂下不提。

正说话,外面便有人说:“太太回来了,正在垂花门前下轿。”贾政忙叫人替他更衣,待回了内室,正巧遇上王夫人进来,只见她气色更变,一脸泪痕,心知不好,问道:“娘娘到底怎么说?”不问还好,这一问王夫人哪里支持的住,失声痛哭道:“出了这样的事,哪里还有个好?圣上今早下了旨意,训斥了咱们娘娘,若不看在娘娘肚里的龙胎,险些连贤德妃的封号都褫夺了,娘娘委屈的什么一样,我去的时候直说是肚子难受,怕是动了胎气,才接了旨意又不敢找太医来,我安慰了她一阵,又有什么周贵妃来探问,娘娘便叫内臣先送了我出宫。要我说珍儿这样的混帐行子败家子孙就该早早在祖宗面前打死了事。可怜我的儿啊,受他牵连。我宝玉自小何等娇养,因着他受这样的罪!”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又想宝玉又想元春愈发不能支撑,眼泪滚瓜一般的落下,又是儿啊又是肉啊哭的不能止歇。贾政闻言也不禁流了泪,更觉灰心,只得拿茜雪的事先安慰了王夫人,又说了迎春的事儿,叫王夫人务必瞒着老太太。王夫人又问雨村,贾政只摇头叹气。

且不说荣府众人如何愁云惨淡,只说那宝玉如今陷在狱中,虽有茜雪夫妻百般照顾,又如何比的了家里?牢中阴寒,白天也是极冷,所幸袭人等把大毛衣服手炉等物什都收拾了来,宝玉自去穿衣,杂物都交割完了,茜雪才又拿了个小荷包出来,说是袭人特让她单给宝玉的,宝玉一打开便见一方手帕,上面有几句诗,正是黛玉的手迹,宝玉一见那帕子,早把冷啊饿啊丢到爪哇国去了,只觉浑身自在开怀,浑然不记得此时身陷囹圄之中,只觉是在仙境,看那狱神老爷都像瞧见仙人一般。待得细看,见那帕子上新新旧旧尤有泪痕,又觉心碎肠断。想传句话给黛玉,又没人可用,喜一阵,悲一阵,愁一阵,叹一阵,只把那帕子连同小镜一处贴身仔细藏了,只盼着早日回去见这旧物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