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王熙凤扫雪遇通灵,贾雨村见利忘恩义(三)(1 / 1)

作品:《用宅斗文的套路续写红楼梦

话说袭人麝月正说话,恰值紫鹃走来,她们几个自幼一起长大,如今虽各有各的营生,却仍是无话不说,因而那麝月便把王夫人的话都告诉了紫鹃。三人哭了一阵叹了一阵又劝了袭人一阵,至晚方散,袭人追想宝玉这些年相待的情分,只泣了一夜。次日天明又有玉钏来叫,暂不必表。

贾政见王夫人备了一块假玉,又叫丫头替了黛玉,思来想去始终觉着不妥,只怕叫忠顺王爷认出非但不能了事,反倒格外生事,那玉还好说,黛玉那样的容貌才情岂是寻常人能替的了的?因劝王夫人,谁知贾政话还没完,王夫人便哭了起来,又说宝玉又说元春,说的贾政也愧了。一时无法,只得同王夫人商议着,先把那块假玉托了雨村送上去,若王爷还不愿放手,再叫袭人去,王夫人闻言也只得答应,贾政亲命贴身小厮寻了个锦盒盛了那玉,又叫他务必亲送到雨村手里。

接连数日冻雨绵绵,天气异常寒冷,袭人日日心神不宁,只巴望着那忠顺王见了美玉,早日放了他家宝玉,又恐他人心不足,要了美玉还不够,还定要人也过去,因此整日忧心忡忡,惶惶不可终日。所幸还有个麝月日日替她开解,黛玉也常打发紫鹃来瞧。

二月十二正是黛玉生辰,因贾府事多,迎春未过三七,故而并不摆酒请客。探春等皆要服侍贾母,也不曾过来,只宝钗陪着说了两句话,赶上家中有事又走了。黛玉原在病中,本就寂寥,如此更觉着发闷,偏到黄昏时分,天又下起雨来,淅淅沥沥没有个止歇,雨滴打在外面的竹叶上,滴滴点点沙沙作响,更曾凄清之意。

黛玉服了药,正犯困,不知不觉忽见宝玉从外面回来,黛玉心中十分欢喜,顿觉身体轻健,病已去了□□分,正要奔过去,眼前却忽的隆起一座高山,山坡之上荆榛遍地,那黛玉叫此山一阻便瞧不见宝玉了,心里着急,也顾不得别的,只想着翻过了这片山去。当下想也不想直向那荆棘从中奔去,一时皮肉皆碎,罗袜血染,她也不觉着疼,更不知哪里是来的力气,一路上披荆斩棘,负芒披苇,好容易到了山顶,眼前又是个悬崖,崖下横一大江,江水滔滔奔流不尽,既无桥梁可通,又无舟楫能渡,眼见是无路可走,黛玉正自一筹莫展,忽听背后有人说话,回头一看竟是香菱,黛玉在后面直叫她,不料她并不回头搭话,只在前面影影绰绰地走,黛玉便在后面浑浑噩噩地跟,不知走了多久,又到了一处山坳,遥遥望去,花树连绵,灿如云霞,林泉幽邃,如鸣佩环,正中有一小池,池中莲叶田田,又有小亭飞檐翘角,当中坐着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宝玉,另外一人似是晴雯。

黛玉猛的想起晴雯已是那世的人了,如何同宝玉坐在一处?莫不是要带宝玉走?思及此处,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诗书礼法,嫌疑忌讳?一面叫着宝玉的名儿,一面向着小池奔去。谁知这一动,那花树池塘都化作了尸山血海,无数幽魂挡住去路。黛玉虽唬的直颤,仍是不顾性命的狂奔。池上莲叶都变做了水鬼夜叉,一个个拉着宝玉往水里拖。黛玉一双眼早叫血泪糊住了,好容易拉住宝玉的手。那宝玉已是汗下如雨,正自失声喊叫,忽觉有人拉了自己的手,抬头一看不是黛玉又是何人?二人拥在一处,无不顺心合意,眼中心头只有彼此,一切惧怕悲伤都不在眼中,连带性命也都可抛了。正自欢喜,却不料那池中小亭却化作一只巨鸟,张了大口一下子把宝玉衔了去,黛玉口里唤着宝玉,想要抓住,谁知一踮脚竟从榻上坐了起来,睁眼一看,哪儿有什么幽魂花树,只有潇湘馆内书香细细,药香绵绵,原来竟是大梦一场。

黛玉脸上身上湿成一片,想起梦中情景,面似桃花盛开,心上如揣小鹿。此时外面仍是雨细风斜,隐约间似有人说话,听声气却是琥珀和紫鹃,黛玉定了定神,细听他二人说话。先是紫鹃问:“前面到底怎么了,这般乱哄哄的?”琥珀道:“这事可千万不敢叫林姑娘知道,咱们二爷原先不是关在狱神庙吗?今儿早突然给提到刑部大牢了,茜雪过来报信,老爷打发琏二爷去问,说是二爷年前跟着老爷出去做的什么诗有毁谤朝廷之嫌,不但把二爷押入了刑部,听说还挨了板子,如今正不知死活呢。”黛玉听了只觉胸口生生叫人剜出一个大洞,心肝脾肺肾都叫人掏去了一般,冷风只忽忽的往里灌着,再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喷出一口血来,紫鹃听见动静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赶忙打了帘子进来,同琥珀两个把黛玉扶上床,那黛玉一把抓了琥珀的手问道:“宝玉到底怎么样了?”琥珀见她面如金纸,怯弱不胜,鼻头一酸,险些滚下泪来,忙定了心神安慰她道:“姑娘放心,不妨事的,老爷已经打发琏二爷出去打听了,亲戚们也都帮着问呢。”黛玉还欲说话,忽觉肺气上涌,心血不归,拿帕子捂着嘴死命咳了起来。那紫鹃正嘱咐雪雁春纤两个传大夫拿衣裳,听见黛玉又咳了起来,赶忙进来替她拍背,春纤拿了衣裳进来,又拿了黛玉的帕子出去换,谁知刚到门口,便同探春撞了个满怀,帕子掉在地上,当中竟包了一缕鲜红的血痰,春纤唬的脸都变了颜色,探春忙示意她不要出声。那春纤点了点头去了,探春只当无事一般进了屋,只见黛玉一面哭一面咳,肝肠崩裂,几欲晕厥,探春忙同紫鹃等一齐劝她,眼见她吃了药睡下了,方叫琥珀出来,嘱咐他宝玉黛玉两个的事儿务必瞒着老太太,琥珀如何不知,忙的点头,各自散去。

且说贾政听说宝玉被人提去刑部是因为在文字上犯了忌讳,这个罪名趟或一朝落实顷刻间便是夷族的大祸,饶是他老成周到也吓得面如土色,次日一早亲自备礼上了雨村的门。谁知雨村却在同人议事,贾政在门房直等到天近晌午,才有小厮领着进去。

雨村见了贾政来,忙拱手笑道:“老大人今日贵步踏贱地,偏我这里公事繁忙,怠慢了老大人呀。”说完又絮絮的说些什么南边海匪勾结了东扶国,什么前线战事不利。贾政心急如焚,又不好打断他,只得耐心听着。好容易说完了,那雨村才笑问道:“老大人今日是路过还是特意过来?”贾政老脸一红说道:“我想咱们同气连枝,这些日子我家事多,恐有个出事不当怠慢了世侄,特意备了礼上门,若我们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倒望世侄海涵。”雨村端了茶杯,撇去浮沫轻轻吹了一口冷笑一声道:“老大人也太过谦了,你们荣国公府什么样的人户,连老王爷都敢骗,何况我一介读书人?”贾政听了这话神色更变,雨村见他变了脸,这才把王夫人准备的那块宝玉掷了出来,冷哼道:“我倒好心替你们去王爷跟前讨情,你们却叫我吃这样的亏,老大人,你瞧仔细了?这是令郎那块宝玉吗?”屋里碳火烘的极暖,贾政却只觉如坠冰窟,颤颤巍巍的伸手拾起了玉,不知说什么好。雨村又接着道:“老大人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们也太小气些,竟然拿这样的东西糊弄王爷,叫我也跟着挨王爷的骂,还怎么在王爷跟前说话?”

贾政犹自不明所以问道:“便是这玉有假,可怎么说宝玉诗文犯忌?”雨村正玩弄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听了这话款款笑道:“难不成大人以为王爷为了区区一块通灵宝玉指使御史弹劾你家还是大人想说当今天子原是昏聩,辨别不出忠奸?笑话!我问大人[王率天兵思剿灭,一战再战不成功。]不是诅咒朝廷剿匪难成?[天子惊慌恨失守,此时文武皆垂首。][何事文武立朝纲,不及闺中林四娘。]不是毁谤当朝文武不如女流?难道我煌煌□□竟指望女人维护边疆安泰?令郎年幼不懂,难道大人也不懂吗?”贾政忙道:“这是罗织罪名!宝玉做这诗的时候哪里有朝廷南征剿匪之事。”雨村端起茶杯轻呷了两口抬头对着贾政说道:“这难道是什么要紧事吗?”贾政闻言似是失了魂一般跌在椅子上,半晌才醒过神来问道:“这么说王爷是必要通灵宝玉了?”雨村冷笑道:“不但要玉,还要林姑娘,大人要怪请去怪令郎,要不是令郎拿着姑娘们的笔墨到处招摇,那王爷也不能如此相逼,[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这般才情又是姑苏来的吴音软语的叫王爷怎么舍得放手?”说罢,端起茶杯,示意送客。

贾政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荣府,日跌时分又有詹光单聘仁几个门客来请辞,他便更觉着堵得慌,连摔了两个杯子,方回内院赵姨娘处。那赵姨娘见贾政闷闷不乐,伺候的越发尽心,贾政心里一松便把雨村之言都告诉了赵姨娘,赵姨娘听了奇道:“太太前些日子便得了那玉,老爷难道没同老爷说吗??”贾政忙问:“你这话是真是假?”赵姨娘正欲说话,忽听外面有人喊到:“老爷宫里来了信儿,说是咱们娘娘不好了”。贾政慌得忙叫赵姨娘帮着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