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为风月夏金桂横死,因旧案薛文起流放(二)(1 / 1)

作品:《用宅斗文的套路续写红楼梦

不上一会儿功夫,果有提邢并医婆过来。薛蝌贾琏两个陪着提邢在外间吃茶,叫婆子领着医婆往内宅验看,薛姨妈等都在屏风后面听信。

约摸过了三刻钟,那医婆方出来回禀说夏金桂是昨日半夜里叫人拿□□药死的,众人都唬了一跳,那提邢便叫人到处搜捡,不曾想竟在臻儿的妆匣子里搜出了一个纸包儿,夏家太太见了眼里只欲泚出火来,赶着上来便要打,薛姨妈等也只当是臻儿是为了给香菱报仇药死了金桂,忙叫几个粗壮婆子捆了她的手脚送官。那臻儿只急得大喊冤枉,谁又肯听?

幸而那提邢是个老道的,见了那纸包儿倒不急着定罪,先问臻儿昨日夜里在哪儿?臻儿已吓得脸色惨白呆了半晌才哆哆嗦嗦的回道:“我昨夜在奶奶房里上夜来着,可我真不知道奶奶是怎么死的?昨夜里睡之前奶奶还是好好的,不知怎么怎么平白睡了一夜就死了呢?”说着又哭了起来。那提邢也不急,又问臻儿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见什么人,臻儿哭道:“昨日夜里我也不知吃了什么,只觉肚子不适,半夜解手出来了几趟。若要说人,”臻儿想了一会儿接着道:“是了,昨日夜里我出去解手回来,影影绰绰倒像是有个姐姐出去了,可我一错眼,又不见人了,我还当是我睡迷了眼,瞧错了呢。”

提邢便叫人提了她往后面认人去,谁知认了半天并没有昨晚那人。宝蟾冷笑道:“贱蹄子,你杀了奶奶,竟还来攀诬我们!”臻儿急得直哭,宝蟾越发得意了,对着押着臻儿的几个婆子道:“妈妈们赶紧把这蹄子带下去吧,横竖那纸包儿是在她妆匣子里的,这事再也赖不着旁人。”正巧凤姐进来,听了这话心中一动笑问道:“你怎么知道那纸包儿是在臻儿匣子里找着的?”宝蟾急道:“这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奶奶怎么问我?”凤姐冷笑道:“大家都知道?我看未必!才将搜检你们都是单关在这屋里的,你怎么知道有个纸包儿,又怎么知道纸包在臻儿的妆匣子里?”宝蟾便道:“是老奶奶告诉我的?”“哦?哪个老奶奶告诉你的?”凤姐轻蔑一笑问道。

宝蟾已是涨红了脸,待要随便找个人栽上去,又怕凤姐事后对质,只得如个斗败的公鸡一般垂了头。由着周瑞家的带人捆了去见薛姨妈。

那夏太太正欲狠讹薛姨妈一笔,见凤姐绑了宝蟾来,心里便有些毛病,因问道:“亲家姑奶奶这是什么意思?你姑妈家的丫头毒杀我姑娘你不管,怎么反把我家陪来的丫鬟绑了进来?”凤姐也不去理她,只把刚才的事儿都告诉了王夫人薛姨妈两个,她姊妹两个面面相窥,夏氏听了这话心理也觉疑惑,只她向来护短,是个帮亲不帮理的,当下仍是勉强道:“依我看这也不值什么,必是宝蟾无意中瞧见了也未可知。”

宝蟾本已心灰,不曾想夏氏竟能袒护于她,又振奋了起来回道:“我原是早上起来见着臻儿鬼鬼祟祟的藏什么东西,待她走了,我偷偷过去才看见是一个纸包儿。”凤姐怒极反笑:“你既早看见了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又是众人都知道,又是老奶奶告诉你的?一样事你倒有三个说法,打量咱们都是傻子不成?”

宝蟾眼珠子一骨碌,对着夏氏猛的磕头道:“太太救我,这位姑奶奶为着撇清薛家,这才要硬把这要命的事儿栽在我头上,是她逼问太狠我才乱了方寸胡说八道,现下我已都想起来了,就是我亲眼看见臻儿把那装药的纸包放在她匣子里的,就是她毒死了奶奶!太太务必替我做主啊!不能叫我受这个冤枉!不能叫姑娘泉下难安!”

夏氏信以为实,偏说是臻儿药死金桂,要臻儿偿命,要薛姨妈赔偿,一时间又吵嚷起来。凤姐还欲再问,夏氏死活不依,王夫人也暼了她一眼,不许她说话。熙凤只得闭嘴。正不开交,忽见丫头匆匆敢来说是外院抓了个正欲逃跑的小厮,薛姨妈忙叫带了进来。

那小厮不过十五岁上下,白玉一般的面庞,嵌着一双桃花眼,鼻如悬胆,唇若含丹,说不出的清俊秀雅。他一进来见宝蟾也跪在地上,只当事情已经败露指着宝蟾道:“太太奶奶饶命啊,都是这个贱人,是这个贱人叫我去买的□□!她说买来药老鼠的,万没想到是要毒死奶奶啊!这事可与我无关,求太太奶奶务必明查。”

夏家太太万没想到竟真是自家陪来的丫头胆大包天毒杀主子,当场跌坐在紫檀莲纹圈椅上。宝蟾已是面如死灰,却犹自紧咬嘴唇一言不发,凤姐逼问道:“你还不说?还要护着谁不成?”宝蟾虽不说话,却已是满头满脸的汗,初春时节天气尚且料峭,她连衣裳也汗湿了。凤姐摇了摇头,接着问那小厮。

这小厮原是贾珍送于薛蟠的,小名儿唤做玉奴,原在班子里唱过几日,惯会小意儿,深得薛蟠宠爱,薛蟠常叫他扮作丫头好入内宅厮混。不曾想一来二去,他竟同宝蟾对上了眼,二人勾搭成奸,薛蟠倒成了个活王八。后来薛蟠只在贾珍处鬼混极少回来,这两人便越发胆大起来,那玉奴每至夜深人静之时必钻狗洞子进来,同宝蟾云雨一番,两人如同做了夫妻一般。谁知这日却让金桂撞破,那金桂早爱玉奴颜色,抓了这个把柄,自然把个玉奴霸占了去,自此宝蟾便深恨金桂,欲除之而后快,薛姨妈宝钗等却一概不知,外院下人或有知道的也不敢说。

昨儿白日金桂又平白打了宝蟾一顿,那宝蟾心里恨的什么似的,玉奴早想着卷了金桂的私产跑路,偏金桂把个钱财看的比亲娘还重些,日常打赏还不够玉奴吃酒的,那玉奴见哄骗不了金桂,便动了别的心思,见着如今宝蟾也恨上金桂了,便撺掇着宝蟾叫除了金桂,两人好做长久夫妻。宝蟾本恨金桂占着玉奴,不准她上手,又对她朝打暮骂,全不在意一起长大的情分,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那玉奴早买好了药,又把泻药交给宝蟾,叫她偷下在臻儿的茶饭中。到了昨日晚里,他自己扮作丫头,偷着进了内院,趁着臻儿出去解手,把毒混在了金桂的茶水里,掐着金桂脖子硬给她灌了下去,眼看着金桂咽了气,才又悄悄离开,谁知却叫臻儿瞧见了背影,他便指使宝蟾把药包扔进臻儿的妆匣中。

如今宝蟾见玉奴把一切罪责都推在自己身上,心早凉了,只见她豆大的冷汗顺着发丝流过灰青色的面庞,嘴一张一合终究没有发出声音。凤姐摆了摆手叫人带她二人下去。

薛姨妈只觉心口突突的疼,气的说不出话来,夏太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悔不该逼迫太甚,此事一经官府,怕是要连累族中所有女眷,那些人早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若是抓住了这个把柄,那里还能放过?一个教女不严的大帽子落下来,她只一个落魄娘家,能得什么好?想到此处,什么也都顾不得了,挤出一脸笑来凑到薛姨妈近前笑道:“亲家太太,你瞧这事咱们两家怎么办才好?”王夫人冷哼一声道:“夏太太才将还吵着要报官,怎么现在又来问我们?”夏氏也知才将自己闹得太过,如今理亏难以收拾,只得陪笑道:“姨太太说的是,可咱们内宅的事要叫外面得老爷们审了,那咱们还有脸见人吗?我家女儿自然是万死的,可亲家家的小姑不也要受连累吗?咱们这些人半截身子都入了土了,还怕什么?只是孩子们还年轻,怎么好带累了他们?只求亲家太太松松手吧,横竖大家还是亲戚!”

王夫人叫她赌的说不出话来,那夏氏又问薛姨妈,薛姨妈已缓过气来对着夏氏骂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真是好德行,平日里在我家里横行霸道,逼死了妾室,辖制着丈夫,还辱骂婆婆如今到了偷人的地步,你还要我们松松手?早该叫世人都瞧瞧你们夏家女孩儿的做派!”

夏氏听薛姨妈的意思,便知薛家不愿放手,心里虽恨面上却捏出一个笑脸来道:“俗话说的好,人死如灯灭。桂姐再不好,也已经去了那世里,咱们活着的人还要顾个脸面才是。”她见薛姨妈并不搭理她,只得狠下心咬了牙:“桂姐儿带过来的嫁妆,我们一概不要了!只求亲家太太给我们桂姐儿一个体面。我也不但是为了桂姐,亲家的宝姑娘如今也大了,听说还要选女史去,家中亲嫂名声不好,怕是也连累宝姑娘。”

王夫人闻言心中一动,冷眼觑着薛姨妈,薛姨妈心里是恨急了夏家,可若真追究起来又怕带累了宝钗的名声,一时左右为难举棋不定,也只得瞧着王夫人,盼她能拿个主意出来。王夫人对薛姨妈道:“左右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为着宝丫头琴丫头的名声吧。”

薛姨妈也没了法子,只得对那夏太太说:“也罢,我若不为我的宝丫头,今日是定不放过这事的,只是宝蟾这丫头还有那个玉奴如何处置?”

夏太太道:“这也好说,只说他们犯了规矩,打一顿便是,至于怎么个打法,那还不是亲家太太说了算?不行便叫宝蟾那蹄子殉了我家姑娘,大家脸上好看!”

薛姨妈叹了口气,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依言照办。先叫薛蝌撤了状子,好生送那提邢出门;又叫下人去寻板儿好装殓金桂的尸身,寻和尚道士来念经超度,还要着人四处报丧。一时间乱哄哄的人来人往,也顾不上宝蟾玉奴两个,只先叫两个女人看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