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恩将仇报竖子逼婚,桃来李答佛姑代嫁(一)(1 / 1)

作品:《用宅斗文的套路续写红楼梦

话说薛姨妈因着薛蟠的事儿犯了心悸旧疾,又请大夫又熬药,生生闹了一整晚。至次日一早,王夫人便得了消息赶来探望,薛姨妈见王夫人来便把宝钗先支了出去,她单同王夫人说话。

宝钗一时无事,便往园中去寻黛玉。谁知黛玉昨夜里烧了一夜,如今还睡着。又往怡红院中寻袭人说话。一进院门便见残红遍地,昨日一场大雨,把花儿都糟蹋了。因着宝玉不在家,院子里鸦雀无声,院中原有两只白鹤也不知去了哪里。宝钗一路顺着游廊进来,转过十锦槅子,便见袭人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块缎子发愣。宝钗走来近前问道:“在家做什么呢?”

袭人正自出神,忽听人叫她,冷不防一抬头,见是宝钗,忙拭了泪起身道:“姑娘怎么来了?”宝钗见她双目微红,显是哭过,又不好问她。因见炕上堆了不少绸子缎子,便知袭人正粘鞋面呢,随手拿起一块,同她一道做了起来。袭人见了反不好意思起来叹道:“二爷现下不在家,左右我也没有别的事,做几双鞋,等着二爷回来好穿。”说着又伤心起来,语中带了几分哽咽道:“还不知等二爷回来家里要乱成什么样子了?”宝钗闻言默然不语,悄悄拿起一块鞋面,与她一同做起鞋来。袭人接着道:“姑娘还不知道呢,昨日夜里鸳鸯姐姐死了。”宝钗大惊因问为何?袭人道:“姑娘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这里各处都查亏空,大太太不知听了何人的挑唆,竟说连带老太太那里也不放过,非说鸳鸯姐姐偷了老太太的东西,这一查还真少了一箱,任鸳鸯姐姐如何分辨,大太太哪里肯听,非说鸳鸯姐姐私自把老太太的东西偷给琏二爷,说是鸳鸯姐姐勾引爷们,把鸳鸯姐姐狠打了一顿,还要交到庄子上配人。鸳鸯姐姐抵死不认,大太太便叫人把她捆在后院马棚里,莫说茶饭连口水都不让给。鸳鸯姐姐何时受过这样的罪?又是病又是气,身子本就虚透了,昨夜里又下了一场寒雨,生生便送掉了小命。”说话间不觉又流下泪来。宝钗叹道:“你也不必太过伤心了,俗话说的好,人死不能复生,这也是大数该然,天公注定。事已至此,咱们就是哭死了也无益。倒不如珍重自身。”袭人犹自哭泣不止叹道:“若是二爷回来知道这些事,不定怎么伤心呢。”

两人正说话间,忽见麝月从外面回来,见了宝钗道:“宝姑娘在这里呢,倒叫莺儿那丫头好找。”宝钗恐是薛姨妈出事,忙忙往家中赶去。

宝钗一回薛家,只见薛姨妈正由同喜服侍着吃药,心中一块大石放下,接过同喜手里的药碗,亲自服侍薛姨妈服药。薛姨妈叫同喜同贵两个领着丫头们出去,又把宝钗拉到身边坐下,摩挲抚弄着她的脸说道:“我的儿,才将你姨妈过来,又提了你同宝玉的事儿,我已想过了还是应下这桩亲事的好。一则,宝玉那孩子虽成不了大器,对女孩们却好,咱们两家又知根知底,婆婆是嫡亲的姨妈,断不会叫你落委屈。二则,你哥哥的案子咱们也难张罗,还要指望你姨夫帮忙。三则,你哥哥若能放出来最好,若不然判了流刑乃至斩刑,咱们孤儿寡妇的还不叫人生吞活剥了去?我已是黄土埋到半截的人了,倒不怕这些,横竖你哥哥要是死了,我也陪着他去便是,可我们都去了,你又靠谁去?你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儿家,哪里还能寻出个可靠的人来?倒不如把你托付给你姨妈,好歹他家还有人丁。”

宝钗听了这些话,羞的耳面飞红,薛姨妈见她不说话急道:“咱们去哪里再找这样合适的人家?将来你哥哥一旦判了下来,叫咱们两个女流怎么保住这偌大的家业?当年你父亲死的时候你也瞧见过那些金陵族亲们的嘴脸,要不是你舅舅姨夫家事大,他们哪能容得下咱们?眼下你哥哥要出了事,这些家业还不都叫他们吞了去?如此还不如都给你陪嫁过去,将来若你哥哥还能回来,你还能给他一份钱财安身立命。你便不想自己,也该想想妈,想想哥哥,你若不应我,便是叫我死了也不能瞑目!”

宝钗听了这话,赶忙跪下道:“这些事情哪里该是女儿做主?自是听父母之命,母亲若定想应下,女儿也只得听命。只是宝玉如今也同哥哥一般处境,还不知几时能回来,姨妈又何必这么着急?何况还有林丫头,看他俩平日的情形,妈还不明白吗?”

薛姨妈抚着胸口叹道:“我原也想着替林丫头做媒,可她那身子骨实在不争气,便是咱们跟老太太提了,老太太也是不能应许的。况她有造化,叫忠顺王府看上了,日后便是王爷的侧妃,这难道不是好事?难道她就非要宝玉不成?难道我为了她反耽误了你不成?况且你姨妈有什么急的?人家横竖是有庶子有孙儿,将来再不济也有人依靠,你哥哥若是出了事,我又依靠哪个?你又依靠哪个?你自己回去想一想,若是想通了,就来告诉我。”说罢便打发宝钗出去。

当下言不着宝钗,却说贾政昨日夜里听王夫人说了薛蟠之事心里便不自在起来,今日一早又有人报赵姨娘死在了家里,原来赵姨娘自叫王夫人撵了出来,成日里在家哭骂寻死,赵家人也不管他,贾环来瞧了两回,叫贾政知道了好一顿训斥也不敢再来。赵姨娘气的病在床上,要寻大夫来看病吃药,谁知她往日在里边捞的那些钱财全叫赵国基在外面的赌场里输了个精光,赵姨娘本就有病,在床上挨了两日,终究没能挺过去,今日一早便断了气。贾政听说死了赵姨娘,只觉脑子里嗡嗡直响,明明是青天白日,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见,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忽听外面有人来报说,雨村来了。贾政也顾不得什么赵姨娘周姨娘了,慌忙赶出去接贾雨村,生怕得罪了他,又平白叫他捏出什么新罪名来。

方进正厅,便见雨村一脸得色拿着帖子领着官媒坐在圈椅上,原来贾雨村听说薛蟠在应天那桩旧案叫人翻了出来,一时心慌手抖,想那忠顺王爷本不十分看重自己,若叫他知道当年还有这么一门子事儿,怕是自个儿的官运也就到头了,因此无论如何也要想出法子讨好忠顺王爷,又把主意打到了黛玉的头上,连夜就去求见了忠顺王爷,把个黛玉说的天上有地下无,说的忠顺王不得不动心,那忠顺王爷连夜出了名帖,叫雨村上贾府提亲。

雨村见贾政进来,拿着帖子忙拱手对贾政笑道:“老世翁,大喜啊。”他似已全然忘记了之前的不快,饶是贾政早知他反复无常,此时也不禁咂舌,不承望他竟无耻到这等地步。只是如今家业凋零,不好开罪与他,躬身道:“大人今日贵步临贱地,真是稀客,老夫有失远迎,实在失礼。”贾雨村道:“世翁何必多礼,前日我已将世兄的玉呈给了王爷,王爷喜欢的不得了,如今日日赏玩,一刻也不曾离身,怕还要等几日才能归还,世翁莫要心急。”贾政哪里敢同忠顺王去讨玉,只低头垂首道:“王爷喜欢是咱们的福气,请王爷留着玩便是,还说什么还不还的话。”雨村道:“还是世翁明理,我今日上门倒不为那通灵宝玉,还是为了林姑娘的事。”贾政既不想应,也不想拒,只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坐在主位上不说话。雨村干笑一声道:“叫王爷看上了,还不是天大的福气,老世翁还犹豫什么呢?再说王爷也怕委屈了姑娘,特特下了帖子还要请媒人登门说亲,若不看林翁与贵府的情面,王府岂肯如此折节?王府已做到了这个地步,若是老世翁还不答应,那不是太不给王爷脸面了?老世翁既不给王爷脸面,那王爷自然也不用给贵府脸面了。”

贾政已是冷汗涟涟,忙拿着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道:“不是我要违逆王爷,实在是林姑娘病的不行了,倘或是嫁了过去,怕反扫了王爷兴致,这倒不好了。”雨村冷笑道:“世翁何必拿这些事来搪塞?便是林姑娘身子不好,王爷府里也有的是名医,只要姑娘嫁了进去还愁别的吗?”

贾政听这些话便知自己今日若不应下这门亲事,贾雨村与忠顺王必不能善罢甘休。若自己执意回绝,只怕引出灭门之祸来,事已至此,他已是保不住黛玉,只得接下忠顺王府的帖子,另找名医为黛玉调养身子。

雨村见贾政应下,登时大喜,恨只恨自己没生个女儿出来,好叫他攀龙附凤。好歹还有这么个女学生,到底是师徒之分,若将来有宠,他也算在忠顺王爷身边插上了自己的人,日后只有飞黄腾达之喜,再无官位不保之忧!思及此处,更是洋洋喜气迎腮,满满得意充怀。赶着要去忠顺王府报喜信,茶也顾不得喝便告辞离去。